飘天文学 > 替嫁宠妃 >第 115 章 番外(9)
    阿嫣怀孕之事虽未有意声张,凤阳宫上下却已浸入喜气盈盈的氛围。因先前谢珽说要办宫宴杀鸡儆猴,须请满京城的命妇贵女们入宫,武氏怕累着阿嫣,便将事情接过来,亲自操刀,安排宴席和邀请等事。

    四月初三,上林苑铺开筵席。

    时序已是夏初,花团簇簇的热闹春意却还未尽,苑中大片的牡丹初绽,亭台间紫藤葳蕤攀援,一串串浅紫的花苞风铃般细密缀着,阳光下极是悦目。宫门口内侍引路,将绫罗鲜亮的女眷们引向牡丹拥围的永和殿。

    尚未开宴,女眷们自可观玩雍容牡丹、明丽苑林,彼此谈笑之间,满苑香风阵阵,有丝竹依约入耳。

    待得午时过后,便见阿嫣被宫人们簇拥着姗姗而来,与她同行的还有武氏、谢珽、谢巍和越氏母子。

    倒是来得颇为齐全。

    女眷们俱已被宫人引入席中落座,见贵人们端然走来,忙站起了身迎候,恭敬行礼后,不免有人暗里打量。

    目光多半落在阿嫣身上。

    太师府楚家的名声,京城里泰半都知道,先前阿嫣偶尔随同赴宴时也有不少人见过。彼时少女及笄,待字闺中,虽然姿貌出挑颇受赞誉,却还没褪去稚气,并非京城里最惹眼的贵女。谁知转眼之间,窈窕少女竟成了中宫皇后,手握金册凤印,母仪天下。

    此刻宫装端丽,薄妆盛容,端然坐在年轻峻整的皇帝身旁,那身高华气度着实令人瞩目。

    也让女眷们万分艳羡。

    毕竟权势更替,门第兴衰,昔日楚家渐而没落衰微的气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之后京城战乱,前朝的皇家被魏津尽数诛杀,公侯高门府邸也多半受了牵连,轰然倾塌。楚家和徐家却因着阿嫣的关系,非但未受牵连,还在新朝蒸蒸日上,颇得盛宠。

    新帝之用情,可见一斑。

    这般处境谁不羡慕?

    更别说谢珽生得姿貌如玉,轩轩韶举,颀长挺拔的身姿衬着剑眉星目、英挺轮廓,实为满京城男子之所不及。先前他被传以嗜杀之名,令人敬惧,旁人多以为他武夫粗陋,凶神恶煞,如今登临御座,手腕纵横睥睨四方,那身气度更引得无数闺中女子芳心暗动、心折不已。

    今日赴宴的韶华贵女,有不少是精心打扮过,盛装丽饰而来,存有争奇斗艳博得青睐的心思。

    于尚书的孙女自然也不例外。

    她甚至有点紧张。

    先前宫人来传旨时于老夫人曾打探过,得知今日宴上备有戏班,就在上林苑的牡丹丛旁。那地方修得开阔,既可奏演宫廷乐舞,也可容人献艺宫中的宴席花样百出,冬至之类的大宴上规矩颇重,似这等赏花宴上,常有皇亲贵女们献舞奏曲,以娱帝后。

    自然也有人借此崭露头角,博得锦绣前程。

    于姑娘苦练许久,今日既有机会可寻,难免暗中紧张,捏出薄汗。

    宴席上首,阿嫣坐赏歌舞。

    底下的女眷们藏着怎样的心思,她自然能猜到,但美景如斯,舞乐娱目,实在无需分心。

    反正谢珽存心要敲山震虎,断了旁人的念头,于姑娘之流跳得越高,翻船时便越落魄,碍不着她半点事。

    安心看戏听曲就是了。

    ……

    舞罢歌歇,场中安静了片刻。就在众女心思暗动,又不敢贸然出头时,谢巍忽然长身而起,衣袍摇动间朝谢珽拱了拱手,说河山渐稳,捷报频传,他一时手痒,欲登台抚奏一曲。

    一语既出,惹得满场骚动。

    须知谢巍身为皇叔,又战功颇显、主掌京畿,身份地位仅逊于太后和帝后,尊贵显赫之极,亲自奏曲实为难得。且他年逾而立尚未婚娶,煊赫王府里连个孺人滕妾都没有,又生得风姿飒然,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香饽饽。此刻竟要登台,当真是良机难求。

    席中暗自踊跃,谢珽亦颇诧异。

    见谢巍宽袖长衫站在那里,目光瞥向陪坐在徐老夫人下首的徐元娥,忽而会意,遂举杯道:“难得三叔有此雅兴,自该洗耳恭听。只怕彩头庸俗,配不上三叔的琴音。”

    “那微臣便斗胆求个不俗的。”谢巍未料侄儿如此默契,当即就坡下驴。

    谢珽饶有兴致,“想要什么?”

    “徐姑娘手里的一幅画。”

    声音不高,席末的人甚至都难以听清,但近处众人却听得分明。

    霎时间,上自武氏、阿嫣,下至近处的赴宴女眷,齐刷刷看向了埋首品尝果酒的徐元娥。锦衣玉钗的小美人显然没想到谢巍会忽然提到她,抬起头望过来,有点犯懵,意识到谢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后,心头微跳,下意识看向好友。

    便听阿嫣轻笑道:“徐姐姐手里有不少好画,不知三叔想求哪一幅?”

    “微臣若此刻说出来,怕会惹旁人觊觎,总归是很贵重的。”谢巍卖了个关子,又侧身觑向徐元娥,带着点笑意,一本正经的道:“若徐姑娘不愿割舍,自然不能夺人所爱。微臣以此为彩,图个雅趣罢了。”

    这般态度,倒是可进可退。

    阿嫣先前便已窥出两人间的暧昧,猜出谢巍此举是由此而生,暗笑之余,向好友道:“姐姐意下如何?”

    徐元娥不知怎的脸上一热,目光迅速扫过谢巍。

    ……

    这个春天,她跟谢巍已见过多次。

    起初是年节里偶遇,他以名琴相邀,还送了那副她爱不释手的砚台。之后她随祖父前去观琴,谢巍不止盛情招待,还抛出了许多新物件。

    也是那时徐元娥才知道,这位皇叔简直就是个珍宝阁,手里藏了许多有趣的东西。贵重如名琴、书画,低廉如斗笠、蓑衣,天南地北的东西,他像是都曾见过。就连道士的拂尘和炼丹炉、僧人的棋子他都收藏了,且各有来路,别致而不庸俗。

    据说这只是少半,大半还在魏州的王府。

    徐元娥简直叹为观止。

    那之后,两人的往来不知不觉间就频繁了起来,趁着明媚灿烂的春光,在王府和城外别苑道观间穿梭。

    大概是四天前,谢巍忙里偷空,邀了位游历四海的高僧,请祖孙俩到他的别苑听琴。

    徐太傅固然精于音律,交游之广却丝毫不及谢巍,更不知僧道中藏有哪些高人,听得琴音后大为惊讶,立时与那僧人闲谈。谢巍则带着她,去见识了一件极漂亮的羽衣,令她大饱眼福。

    徐元娥满心欢喜,笑盈盈道谢。

    谢巍则倚着抱臂长案,半是调侃的道:“徐姑娘若真要谢,不若送我一幅画?”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