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鼓囊囊的十大包药,不过是半个月的量。
顾林莼看得目瞪口呆,小小声道:“这么多,这要喝到什么时候啊?”
孟锦里亲手整理:“七爷的身子要慢慢调理。”
“姐姐,姐夫他是不是从小就一直在喝药啊?”
“好象是……”
“那岂不是很可怜,每天都要喝苦森森的药……”
“是啊。”
孟锦里嗅着淡淡的草药香,心里暗暗分辨出几味,都是温补之物。
“姐姐,你说……姐夫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
孟锦里抬眸看她:“他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想起当初,她刚嫁入韩家的时候,人人都说七爷不行了,恐怕今年都活不过去……连她也是忐忑不安。
药都要收好,以免受潮。
顾林莼闻了一会儿就去到窗户边站着透气:“姐夫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做个健健康康的好儿郎。”
想他长得那样高大俊秀,理应是个孔武有力之人。
“七爷会好的。”
“嗯,有姐姐做他的福星,姐夫怎会不好。”
福星?
孟锦里垂眸:“这两个字,与我无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七爷自己争气,比什么都强。”
福气……自从爹娘去世,她就和这两个字不沾边了。
顾林莼微一迟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缓缓走过来,下巴轻挨在她的肩膀上,软软撒娇:“我不会说话,姐姐别在意。”
孟锦里转头,脸颊贴着她的鬓角,很亲近:“我哪有那么小气?莼儿,你在我跟前,不用拘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到了外头,不许这样……尤其是和小侯爷在一起的时候。”
“哈,他?姐姐放心,他比我还要放肆呢。”
一提起花照明,顾林莼脸上的神情都活跃了起来。
孟锦里看在眼里,忧在心间。
他们越走越近,势不可挡。
“他是男人,你又不是。”
“男人怎么了?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就做不得了?”
“当然做得了,只是不能耍贫嘴。”
孟锦里拍拍她的头:“来帮忙吧,帮我把这些都收进柜子里。”
“好。”
从今儿开始,韩缨一日三顿的汤药有多了一碗。
张舜看过宋十一的方子,中规中矩,没什么猛药,温补调和,和自己的方子并不冲突。
不过,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他也能看着出方子,为何小侯爷还要多此一举呢?
张舜在宫中当差,不能不如履薄冰。
他不情愿,但也不敢说什么。
不是忌惮小侯爷的火爆脾气,而是太子殿下。
小侯爷和太子殿下交好,谁知道呢……
张舜检查过药方之后,对韩缨道:“七爷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我也终于能安心下来了。”
韩缨淡淡回应:“这些年有劳大人了。”
“七爷客气,我这点绵薄之力,着实不够。”
“张大人……”韩缨打断他的话:“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这不是在宫里,你照看我这些年功劳苦劳,一样不少,我都记在心里呢。”
他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
韩缨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不,我只是觉得七爷……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我不懂事,对大人诸多怠慢,大人莫怪。”韩缨一边说一边朝他行了一礼。
张舜越发吃惊了。
“小七爷不必如此,我受之有愧。”
“胡说。”
韩缨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张舜忍不住轻叹:“看着七爷这么开朗自在,我也很宽慰。”
从前的他,说话不客气,见了谁都是冷冰冰的脸,毫无生气。现在……他能说能笑了。
“其实,七爷能恢复得这么好,少夫人也有不小的功劳。七爷的身边有少夫人照顾着,我也安心不少。”
说着说着,又提起了孟锦里。
韩缨淡淡点头:“是啊,这些日子她也辛苦了。”
“少夫人温婉贤淑,待七爷事事周到,我都看在眼里。当初这门婚事,七爷并不怎么喜欢,如今相处下来,想必也看出来少夫人的好了吧。”
“嗯。”
韩缨垂眸,并不接话。
她的好处多多,他又不瞎。
张舜拱拱手:“恭喜七爷了,得此贤妻。”
当初他险些拒绝了这门婚事,心不甘情不愿地成了这门婚,险些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怎料,这缘分天注定。
娘娘看人一向很准,这位少夫人,没有半点让人挑剔的地方。
七爷心里该高兴才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韩缨态度大变,让张舜心里很受用,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等七爷再恢复一阵子,子嗣之事,也可以考虑一下。韩家有后,乃是娘娘最大的心愿。”
好浓的话外之音。
韩缨敛下黑眸,故意不答。
张舜也识趣闭嘴,不想再惹毛了他,坏了今儿的好气氛。
一杯茶喝完,第二杯也该续上了。
丫鬟走过廊下,窃窃私语:“今儿张大人留得还真久……”
“是啊,听他和七爷说了好多话,两人聊得很开心,倒是难得。”
“七爷近来变得爱说话了。”
“人也开朗了,身子也比从前好了。”
孟锦里正在对镜描眉,听了这话,暗暗思量。
是啊,七爷的身子一天天好了,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张舜来了,她也该过去客套几句。
不过,她稍微晚了半步。
张舜已经走了。
孟锦里看着韩缨:“我来晚了。”
“无妨。张大人是府上的常客,不用客气。”
“恩。”
孟锦里顺手收拾一下茶碗,却被韩缨阻止:“这种事让丫鬟来做吧。”
“没关系,一点小事而已。”
她伸出了手,却被韩缨一把按住,他的掌心温热,微微用力:“让你放着就放着。”
孟锦里抬眸,和他对视,点点头。
韩缨也收回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