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莞白睨了窗外一眼，并未猜测。她用纸擦干没晕开的水渍，轻声道，“陆酒，快回去吧。”
张猛拍拍陆酒的肩膀，手在脸边比出电话的手势：“有事吱一声。”
“嗯。”陆酒折好批假条，重新戴上帽子，他随便拿了两本书装进书包里，散慢的离开。
现在是上课的点，陆酒路过隔壁班时被一道道目光看的不舒服，他加快步伐，偏偏不争气的鞋带松了。
他无奈的弯腰，书包径直砸在后脑勺上，没拉实的拉链大开，书落了一地。
“卧槽。”陆酒火速系好鞋带，在众目睽睽下抓起书往对面跑。
“妈的。”陆酒拉实拉链，确定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他的手往口袋里一插，摸到张皱巴巴的纸条。
走廊此时没什么动静，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匆匆路过。毫不夸张，陆酒恨不得抱着宋烟大腿喊几声谢谢爹。
他走到二楼楼梯口，宋烟前后叠着双长腿靠墙站那。
陆酒没敢看宋烟的脸，满不自在的捏住帽边组织语言。谢肯定要道，但不至于真的抱住他大腿喊谢谢爹。
不知不觉，陆酒已经走到宋烟旁边，他的语言功能乱麻成团，思索半天，挤出干巴巴的“谢谢。”
宋烟嗤笑，陆酒矮他半个头。他散漫的吹了声口哨，“头一次好好跟我说话。”
陆酒以为他幻听了，摘掉帽子，头发根部已经能隐隐看到黑色，他掀起额前的刘海，“你刚才干嘛了？”
宋烟的校服扣子规规矩矩扣到最后一颗，脸上波澜不惊中带着丝丝笑意，细碎的黑发很衬他的脸型，标准的好学生模样。
“我刚才干嘛了？”宋烟的声音清冽，陆酒脑子里出然冒出初中课文爱莲说里的“可远观不可垫玩焉”。
陆酒觉得吹口哨不符合宋烟的人设，但嘴一撅吹口气的事有什么可稀奇的。他耸耸肩，“没什么。”
陆酒说着，腰部一凉。虽说已经到了八月末，燥热的很，陆酒还是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宋烟解开他的扣子，洁白.精瘦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陆酒愣了几秒，抓住那只胡作非为的手腕，“你他妈一一”
“扣子，”宋烟替他重新系好扣子，目光早已将陆酒的腰身和胸口扫了个彻底，“扣错了。”
一句话分两次说，仿佛刻意强调。陆酒往后撤了一步，自己扣剩下的扣子，“要你管。”
“有损学校形象，”宋烟不满的呼噜一把他的脑袋，“年轻人，脱发严重。”
夏天天长，直到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完太阳还高高挂着。陆酒打心底感谢宋烟，没说太过的话，顺着楼道右侧下去。
刚上完体育课的班级勾肩搭背回班，陆酒偶尔碰上几个很熟悉，但却死都叫不上名字的熟人。草草的相互打了声招呼，各干各的事。
陆酒进了保安室，保安正躺在摇椅上睡觉。惬意的时不时打小呼噜，陆酒觉着操蛋，叫醒保安大爷。
“干什么？”保安大爷弱不禁风的睁开眼，打了声哈欠，瘦弱干扁的身子套在保安制服里。
五中是所老校，绣花枕头一包草。校门今年刚换上自动的，旁边的墙上还刷了漆，看起来气派的很。学校里却破的不像样子，连头顶的风扇都是需要手动开关。
他无声的吐槽了一句，踩点跑到公交站台。看了眼手机和站台旁边的进站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记错时间了。
环城五中在郊区，公交站台后面就是树林。杂草丛生，主要是蚊子多。陆酒弹走胳膊上叮着他的蚊子，后悔没穿件长袖或者带瓶风油精。
陆酒盯着手机上又多了一分钟的时间，他他妈刚才像赶着投胎似的，跑的贼鸡.巴快。
“吭哧”一声，有个人坐到他旁边。陆酒皱皱眉，也没说什么，往左挪了点。
陆酒点开消息99+的小群，明明只有几十个人，却聊了几千条。他笑着点了下右上角2084条新消息的标志，一点一点往下翻。
就那些事儿，谁家的狗咬了谁家的猫，谁家的炸串儿吃坏了谁的肚子，也有疯狂艾特请别人砍一刀的。
很无趣，也很有人烟味。陆酒看着看着就笑了，直到目光凝固在赵天鹏的消息。
赵天鹏是他楼下牌姐家的大儿子，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就收拾包袱滚去外地混。陆酒时常跟他保持着联系，得知赵天鹏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赚了点钱，看群里的消息是下周准备回来。
街坊邻居各个局双手赞成，配了不少“欢迎回家”表情包。
陆酒退出群聊，发现赵天鹏也给他私了几条。
“你爹卷包袱回来了。”
“什么时候有空？”
“约不约？”
消息是上午发的，陆酒一直没在意。反问道“约酒？约饭？”
赵天鹏效率就比较高，几乎是秒回“都约。”
估计惦记着陆酒在上课，赵天鹏跟他唠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陆酒再抬头，车已经来了。
上学的日子车上只有下象棋回来的大爷和拎着大包小包的老奶奶。他找了个靠窗偏后的座位，公交车走走停停本来就慢，到家起码得四十分钟。陆酒点开十二人局狼人杀消磨时间。
房间匹配较慢，陆酒抬眼看了下，被前面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一一”陆酒语无伦次，吓的手机正对着棱角落地，摔成了大花屏。
“我怎么了？”宋烟早料的他是这个反应，两腿夹着靠背和平座交界弯曲处，两只手撑着下巴，“我怎么在这？我怎么来的？”
这两个问题说到陆酒心上，他定定看着宋烟，狼人杀已经开始抢牌都没注意到。
宋烟胳膊一伸，顺手帮他抢了女巫牌，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已经开始了。”
陆酒插上耳机，被宋烟盯的混不自在。恐怖主题的音乐萦绕在耳边，陆酒听着乏味，扯掉一边耳机，另一边也跟着掉下来。
第一晚，五号陆酒救了他下面这位倒霉蛋。
“天亮了”系统提醒游戏正式开始，陆酒没有上警。结果轮到这位倒霉蛋发言，倒霉蛋华丽丽的跳了个预言家，一口咬定陆酒是查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