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闻么？”宋烟拽着垂下来的一只袖子，“要不先放我这儿？”
“别了吧。”
陆酒看宋烟，越看越顺眼。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陆酒率先冲出教室，直奔宿舍。他的宿舍空旷的诡异，六张床只有一张有人，下面几张还好，用来放放杂物。
不过每到深夜，窗外的路灯隐约透起来，像是有人躺在上面，前几天陆酒回来被吓得酒都醒了。
将宋烟的校服扔在床上，撞开浴室的门，陆酒堪比鱼见了水，奈何等了半天不见一滴。
“操。”他暴躁的抛下花洒。
他住三楼，由于五中设备老化，常常断水断电，陆酒平常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等一会儿，但今天很想去大闹学校十八躺。
他扑到床上，按开手机，猛然间，他想起某个生活常识一一顶楼一般不会断水。
顶楼的熟人······
陆酒打了个寒颤，一大佬爷们儿半夜不睡，跑去顶楼借浴室？怎么听怎么怪。
隐隐约约的臭味钻心，陆酒不敢再犹豫，拿着毛巾往顶楼冲。
“陆酒，”张猛和他室友围着垃圾桶吃西瓜。他抓住陆酒，粗暴的掰了一瓣儿，“吃不吃？”
鲜红的汁水顺着腕骨流下，张猛见陆酒不为所动，狠狠咬了口瓜：“去哪的？”
“借水。”
张猛吐掉西瓜子，松开陆酒的手腕：“吃个瓜再走？”
陆酒嫌弃的看着四分五裂的烂瓜，明白张猛的寓意：“吃你奶奶个腿。”
张猛：“你不会去找他借浴室吧？”
陆酒没做声，逆着张猛瞪大的双眼离开。
宋烟懒散的趴在桌上，对着镜头笑眯眯，过了片刻，他退出狼人杀界面开始刷题。
先将课本过了一遍，列出知识框架，再开始刷基础题。其实大题不好拿分，反而基础题的正确率和得分率更高。
“笃笃笃一一”
宋烟皱了皱眉，以为是不常来的宿管阿姨，应付道：“已经睡了。”
“睡了啊？”陆酒看了眼隔壁，灯还亮着，“那打扰了。”
宋烟的笔尖顿了顿，顿出一个黑点，他缓了几秒，匆匆开门：“没睡，我不知道是你。”
陆酒现在没戴帽子，他的脖子上挂了一条纯白色毛巾，很衬皮肤。有几缕红发长时间没修剪，留到了脖梗处，宋烟屋里的台灯显得他五官深邃。
宋烟故作镇定：“有事吗？”
“也没多大事儿，”陆酒抠了抠脸，表情僵硬，脸颊却浮上一抹红，“你这停水了吗？我想一一”
“借浴室？”宋烟长长舒了口气，“有，进来吧。”
陆酒毫不客气的进了他的宿舍。
浴室里水声哗然，仅隔一扇门。宋烟站在门口，小腿感受着热腾腾的雾气，很想挤进去。
他坐立不安，题也不刷了，直接拿了本书坐在床上装样子。
“这单人间就是不一样。”陆酒轻声感叹。他的宿舍虽然算是个单人间，但毕竟以前是常规宿舍，跟真正的单人间装修大有不同。
宋烟的浴室很简单，毛巾，肥皂，洗发水。陆酒莫名有种偷窥他人的感觉。
洗发水瓶身是日文，他看不懂。一嗅，正是宋烟身上的味道，他鬼使神差地挤了一点在手心，打出泡沫。
冰冰凉凉的，有点薄荷的感觉。
常规宿舍的花洒都是澡堂子里的统一花洒，很明显能看出差别。
学校宁愿自己多花点钱都舍不得苦了这些年级前几十的宝贝学生。
冲干头上的红色泡沫，陆酒的头发又掉色了，他看着镜子里的新发色，莫名有些不习惯。
“有，我给你拿。”宋烟从书柜最下方翻出圆筒吹风机。
陆酒个土狗哪见过这么高科技的玩意，插上电，转动手腕来回看吹风机，随便按了个按钮，被灌了一嘴热风。
“我来吧。”
宋烟很自然的替他解围，单膝跪在床上，一手调了个合适的温度，一手拨起他的头发。
“学校不是不给用大功率电器么？”
宋烟的手上沾了点点红色水渍，“我不常用。”
肆意舞动的发丝搔着心口，宋烟将他的头发吹成半干半湿的状态，关了吹风机重新放回去。
陆酒顶着一头卷发，说不出的慵懒。白色纯棉T恤正好遮到大腿根部，十字架项链大概垂到肚脐处，束脚运动裤缠着纤细的脚踝。
半夜穿的一冒整齐，是陆酒无疑。
他道：“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
上扬的尾声听的陆酒满不自在，他说：“数学。”
“数学怎么了？”不知道宋烟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又搬了张凳子，仍然追问，“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学渣看待学习是件丢人的事，陆酒吞吞吐吐：“数学不会。”
“过来。”宋烟勾勾手指，“具体哪不会？”
陆酒有一说一：“都不会。”
宋烟不动声色地在纸上写字，笔尖与纸的摩擦格外清晰，他写了满满一页A4纸：“你先做几题我看看，都是基础题，不难。”
题都见过，但一道不会，这就是陆酒。他磨蹭了半小时，宋烟发现他这次连解都懒得写，结合刚才的话：“你还真诚实。”
“那可不。”陆酒动了动脖子，“你行不行啊？”
你行不行这个话题很敏感，所谓一语双关？罢了，以陆酒的智商估计只是问他能不能叫教。
“你说我行不行？”宋烟没明确说明，抬抬下巴，“先回去吧，一会儿熄灯。”
“好勒。”陆酒的头发已经干了，雨直直砸在窗户上，从下午下到现在。陆酒偶然向窗户外看了一眼，吓得腿软，“卧槽那是什么玩意？”
“什么什么玩意？”宋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头疼道，“那是你的校服。”
“这样啊。”陆酒干笑几声，校霸被一件破校服吓得腿软，这传出去无非是丢人丢到姥姥家的。陆酒连忙转移话题：“我校服干了没？要不要把你的拿上来？”
宋烟拒绝：“不用，穿我的。”
“那你明天怎么办？”
“听天由命。”
陆酒回去的路上突然熄灯了，他推开宿舍的门。门口挂了一串风铃，这是陆尧编的，蓝色流苏装饰，下面还坠了个笑的比哭还丑的晴天娃娃。
陆酒疲惫的躺在床上给陆尧打电话。
陆尧几乎是秒接，她现在估计在商场之类的地方，有清仓处理和讲价的声音。
陆尧退到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干嘛？”
陆酒脑子里画了一串问号：“你又在干嘛？”
陆尧理直气壮：“我在外面啊，这个点的东西便宜。”
陆酒被气笑了：“你一个女孩子天天熬夜还好意思说我。”
“怎么不好意思说你了，”陆尧拎着一堆东西，将大包小包暂时放在路边，叫了辆黑车，“什么事？”
陆酒闭着眼，声音沉了沉：“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电话。”
陆尧温柔的表示“你就是个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