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馆内，赵天鹏拿起手边的二锅头一饮而尽，啧啧回味：“阿九，你不来点白的？”
桌上放了盘花生米，几碟小炒，陆酒喝着一听啤酒：“不了，我一会上晚自习。”
环城五中的假期短，第二天晚上还得上晚自习，陆酒挺长时间没喝过白的，怕晚上起不来。
赵天鹏从沙滩裤口袋里掏出之精美的黑色丝绸盒子，用大拇指撬开。是两个对戒，纯银对戒带碎钻细闪，做工精美。
“什么意思？”啤酒的酒气突然呛了他一口，陆酒开玩笑，“你要娶我？”
“我娶你个鸟，”赵天鹏有些醉了，他抓住陆酒的一只手，“以后跟你女朋友一人一个。”
“这就是你的礼物？”他们间没什么客套，陆酒看了眼戒指，收下了。不过这戒指一看就价格不菲，他想着要回个礼，“最近看上什么了？”
赵天鹏大着舌头：“我最近看上个妹子。”
说到看上个妹子，陆酒忍不住嗤笑一声，赵天鹏自然明白他在笑什么。
赵天鹏小时候不懂事儿，跟一个名叫暗夜玫瑰的妹子网恋，死心塌地的那种。
那时他还没有手机，每天拿着早饭钱去网吧上号聊天，等赵天鹏把压岁钱砸光，暗夜玫瑰毫不犹豫提了分手。
赵天鹏故作愤恨：“你闭嘴，别提她。”
赵天鹏喝醉了，陆酒尽量都顺着他，连语气都好了不少：“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
从小餐馆出来，赵天鹏直接送陆酒去了车站，他酒气冲天地打嗝。
陆酒担忧道：“要不你打车回去吧？”
“不打，没钱了。”不等陆酒反应，他骑着小电驴晃晃悠悠走了，连直线都走不了。
他上了车，坐在最舒心的座位上。
陆酒一愣，他好像想起宋烟那天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替他玩狼人杀，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破手机，抬头微微一笑。
陆酒的心脏突然快了一拍。
等这一瞬间过去，已经到站了。
很不巧的是陆酒回了学校直面刘主任。
“陆酒，”刘主任叫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前为止没犯什么事儿，继续保持。”
陆酒受宠若惊：“知道了。”
刘主任自以为新潮的说：“我看好你们每一个人，我相信再差的孩子只要努力都能逆袭······”
宋烟正好过来，又正好听到这句话，这个段子他看过，接话，“高考试卷未发你，我皆王者。”
刘主任满意的点点头。
土到掉渣无数次刷屏网络平台的段子又在陆酒脑子里过滤一遍。他拉着宋烟的袖子：“我看你长得像个青铜。”
晚自习是武老师的课，基本上人人不在状态，武老师一开始脾气还算好，细声细气的讲题。
后来不耐烦了，直接用大嗓门震醒昏昏欲睡的同学，塑料三角尺重重砸上黑板，险些没破个洞，：“多少次了？这题都讲臭了，你们一个二个干什么吃的？送分题啊!还有脸睡，哪来的资本？”
宋烟的98分试卷悠然坦平，仅错了道选择题。
满中档题的试卷对他来说基本不成问题，索性不再听武老师讲课，重新找了张试卷。
陆酒也萎着身子躲在书后面偷看直播，直播进行到一半，主播关掉美颜说：“刷穿云箭加主播私人微信哦～”，陆酒的脸比卤蛋黑，取关退出直播间，一气呵成。
宋烟打草稿的手顿了顿，“你喜欢看这种直播？”
“不喜欢，”陆酒极力辩解，“我哪知道主播这德性？”
女主播大眼瓜子脸高鼻梁小嘴，标标准准的网红脸。
陆酒准备换个直播间。
小半截粉笔准确无误命中脑门，然后敲上手机屏幕，留下道白色印子。武老师唾沫星子乱飞，第一排的宁莞白止不住擦脸，啧啧不停，撇嘴摇头。
武老师彻底怒了，狠命拍打讲台：“陆酒，你又做什么妖？看看你同桌，这么难的卷子都能考98!咱们班平均分就是被你拖下去的!”
陆酒自动屏蔽武老师毒鸡汤，轻车熟路的去罚站，两根手指捏住23分试卷从后门走出去。
武老师脸憋得通红：“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没有其二!”
第一节晚自习接近尾声，后四排的人几乎走光了，宁莞白不知用何手段也溜了出去，前几排也安分不到哪去，认真听课的少之又少。
宋烟同情的看向武老师。
武老师仿佛读透他的目光，无奈笑笑：“我说过了，你翘课我不管，就算这教室里还有一个人，课都得接着上下去。”
宋烟并未被感动，反而没了刷题的兴致。趁武老师转过身写字弓腰溜出去，差点撞在紧挨后门的陆酒腿上。
宋烟：“去哪？”
陆酒露出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去好地方。”
吊胃口的行为只会激起对方更大的好奇心，宋烟跟他下楼：“到底去哪？”
陆酒晃晃头：“十七岁气血方刚小伙子该去的地方。”
宋烟皱眉，止不住挣扎：“我不去。”
陆酒：“为什么不去？”
宋烟很自然的脑补出花花绿绿的彩灯和嗯嗯啊啊的叫声，但只是想想，要是陆酒真带他去那，他也没办法。
宋烟被拖进学校后门的家属区之前，脑补出了整整一部连续剧。
垃圾站不远处有个篮球场，分场线磨平了，最南边的篮球架倒了一个，看样子已经荒废多时。
观众席坐满或熟悉或陌生的人，见他俩来并没多诧异，瞥了几眼继续玩手机。
陆酒放开宋烟的手腕，突然凑近他的耳朵：“你想去哪？”
宋烟装作坦然掩饰尴尬，绝不会承认自己想到某个少儿不宜的地方：“没什么。”
“陆酒!”宁莞白的长发及腰，发圈套到手腕上，她抱球对陆酒挥手，打趣道：“陆酒，怎么把老杨的心肝宝贝撬来了？”
张猛习惯性跟着应和：“这算什么，咱陆酒连隔壁班班花都翘过。”
陆酒的想法根本不在二班班花身上，反而捏捏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会打球吗？”
人多球少，女生大多数不会打球，单纯出来转转，除了宁莞白其他全坐观众席上吃宵夜或者玩手机。
有人放了曲调激昂的音乐，与废旧破烂的篮球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但配上运球声莫名协调。
陆酒接住远远抛来的球，宁莞白还算爽快，大大咧咧坐到观众席上喝水。
方陆酒拍拍左雍的背，另一只手稳稳运球：“1v1，打不打？”
宋烟把以前学过的球技又用脑子过一遍才应下。
宁莞白撩撩头发，托起篮球放站到两人中间，不知从哪摸来的玩具哨子。
陆酒眼中略有警惕：“攻还是守？”
左宋烟抬抬下巴，伸手抢球：“攻。”
月色如水，两位非职业选手吸睛，女生眼珠子不带转，任由手机熄屏，看不懂篮球场上的什么，总之帅就对了。
二轮第四个三分球进框，打的太带劲，分不清谁得分。当球穿过球框的那刻，陆酒有些累，提前结束了比赛。
宋烟彻底把所有事情抛之脑后，拉着宁莞白又来了一局。
运球声规律清脆，步子稳，动作快，三分球百发百中。
宁莞白手足无措，一轮下来当攻也破不了守，当守也挡不住攻。
细细打量球技不错的宋烟，目光落在大手上，并未过多停留。
方迟将磨破表皮的篮球抵在宁莞白腰上示意她回去坐，宁莞白只有败球的份，手一甩灰溜溜下场。
穿球服的多，真正会打的没几个。
陆酒手里的球砸向左雍，宋烟稳稳接住，方迟勾勾手指，“过来。”
“嗯，”左雍运球，一拳抵在方迟肩膀上，“打球？”
陆酒想抢球，不料宋烟反应快，摸了个空。
软暖的晚风微微沾湿额头，宋烟一肩膀撞过陆酒，从三分线处上篮。篮球在夜空中画出完美的弧线，只听“哐”一声，完胜。
观众席上隐约传来掌声和欢呼，这场1v1战最终以一方完胜告以段落。
陆酒对上宋烟的眸子，比之前笑得更真诚些。他俩怼怼拳头，篮球场的气氛到了高.潮，热血的场面被刺眼的手电光打断。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匆匆袭来，刘主任剧烈粗喘，一层水蒸气蒙上比玻璃瓶底还厚的眼镜。
手电光挨个照向每个人的脸，刘主任瞪过对此情况习以为常的秋影。
教导处门口。
刘主任食指悬在空气中划波浪线，刚还没缓过来，现在又被气的够呛：“家属区有人反映你们扰民，操场不够你们蹦哒？”
张猛缩脖子装王八，宁莞白头发遮住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刘主任训了将近半个小时，口干舌燥，等老杨开始同他沟通才稍微客气点，没好气道：“哼，天天就你们高二5班能玩出花。”
老杨笑眯眯跟刘主任打招呼离开，领一队学生往办公室进。
进了办公室，老杨收起笑意，不再淡定，“你们一天到晚少给我惹点事儿会死吗？”
老杨一向是个佛系和蔼的人，这次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可见气到极致。
学生出事班主任负责，老杨生气也不是没有理由，“你们晚自习偷溜出去就偷溜出去呗，干嘛那么张扬？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翘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