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老板这么实在,满月转头又盯着玉箫看,她是喜欢,但在这个世界,她就是个没有一文钱的穷鬼,哪里买得起。
正想拒绝,培忠忽然大声起来:“小姐你喜欢,那就拿走!”
满月被他惊得倒抽一口气,她知道文先生富可敌国,但那始终不是她的钱啊……
未及阻止,培忠掏出一块玉牌,亮在老板面前,什么话也没说,老板当即变了脸色。
“哎呦!原来是小姐!”
老板瞬把腰深深弯下去,把玉箫双手奉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小姐千万要收下!”
满月不敢接,看向培忠,培忠憨厚一笑:“这是玄机阁的店铺!自家东西,小姐随便拿!”
这就叫壕无人性吗?
满月悻笑,她算……自家吗?
抵不过老板硬塞,玉箫最终还是到了满月手上,阳光下,莹白的箫身微微透明,真的很漂亮。
满月握着长箫,嘴角扬起一抹不由自主的笑意,燕行之看见了,若有所思。
培忠给老板留下了话,以后要密切留意,如果看到有琉璃镜,第一时间上报。
玄机阁的产业遍布整个贺兰王朝,如此一来,古玩店就不需要再一个个去找了。
市集上没什么发现,一路向东,到了千草镇,天也快黑了。
培忠带路,又是一家归心居客栈,虽然没有云上城主城区那家规模庞大,但培忠一亮身份,给满月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别院。
这是特别给主人家随时落脚的别院,依傍在湖边,夜晚江舟渔火,画舫华灯,映着水面煞是好看。
满月一个人悄悄溜出来,坐在岸边大石上,吹着晚风,无线惬意。
远处船夫们吆喝着湖上的鸬鹚,满载而归,岸边的渔家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孩子的笑声,和妇人的闲谈。
“哎呦张嫂!看你家夫君今日渔获可不少啊!”
“陈姐,你家男人也不少,都是好东西呢!”
“阿生啊!吃饭了!回家了——”
“娘,你看!这贝壳多好看!”
……
满月把头垫在膝盖上,听着听着,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什么时候才能也见到自己的父母,吃上一顿家常饭?
算一算,她应该是失踪很多天了。
想到这儿,满月眼神黯然下来。
不知道家里人该有多担心……
“咳。”
身旁一声轻咳,满月收回思绪,扭头往上看,看见南星眠颀长的身躯。
“你……什么时候来的?”
武林高手真的是走路没有声音,像鬼似的。
“刚来。”他兀自坐下。
满月继续望着江面,沉默许久,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那根玉箫:“给你。”
南星眠看着眼前的玉箫讶然,满月耸耸肩:“老板硬塞过来,我是喜欢,但没用,送你。”
他掀了掀眼皮,为什么?
满月准确get到,好笑:“你不觉得男人拿针很娘么?”
南星眠把眉一拧:“什么针?”
“武器啊!”满月直接把玉箫塞进他手里,“你看,燕行之打架都拿的是折扇,风度翩翩,多君子,你呢?只会扔针,既然你不是东方不败那个大魔头,那就别扔针了。”
旁边,南星眠眸圆睁,眼底的冰山震碎了。
她是唯一一个,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说他不是大魔头的人。
“在我那个……我家乡,也有个大魔头,也叫东方不败,就连用的武器也一样是绣花针,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就是他,结果你不是。”
想起她之前在山洞说的话,南星眠眸色稍稍恢复,她那么失望,是很喜欢那个东方不败?
握紧手中玉箫,南星眠转过头,看见她搁在膝盖上的侧脸,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户渔家,就着岸边的灯火,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你吩咐我。”
“?”满月不解地转头看着他。
他望着夜色下犹如磨了砂的湖面,很淡定:“我现在受雇于你,只要是你下的命令,我就必须去做。”
“??”所以?满月更迷惑。
南星眠眼珠瞥过来,一声无奈的轻叹,这脑筋有点笨。
“你就说,一定要找到琉璃镜。”
“一定要找到琉璃镜?”满月还是有点懵。
但他“唰”地站了起来,忽然严肃,一本正经,站得笔直笔直,吓得满月也赶紧站起来。
南星眠居高临下望着她,忽而头一低,腰身微微一弯:“是!”
“嘶……”满月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
“那个……其实,我……话说……”满月语无伦次,那厮,眼神盯着她,很坚决。
好吧,满月知道说什么也晚了,无奈地垂下小脑袋:“……你别忘了,我还没付钱的。”
他直起身:“付了。”
“啊?”满月又是一脸问号抬起头。
南星眠扬了扬手中的长箫:“既然是命令,我一定达成。”
语毕,转身阔步而去。
满月:“……”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大魔头……是不是看穿了她心思?
别院门口,跟燕行之狭路相逢。
燕行之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中的白玉长箫,抬眼盯住他:“你,跟她说什么了?”
“与燕宗主无关。”南星眠从他身畔而过。
燕行之迅速转身叫住他:“等一下!”
南星眠停住脚步,没回头没转身。
燕行之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长箫上,颊边肌肉微微抖动:“她即便不是云家小姐,也是玄机阁的千金,不是武林正道,就是世家小姐。”
还有后半句没说,但南星眠听得出来。
他是邪道大魔头,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握着玉箫的手悄然用力,他不答反问:“所以?”
“!”燕行之反而一时无言以对。
想了想,他补充:“她和那些千金小姐不一样,我是奉命行事。”
话里似乎另有意思,燕行之一时猜不透。
南星眠缓了缓语气:“这是她雇我的酬劳,既然我收了,就必须办事。”
原来如此,燕行之莫名松了口气。
但南星眠眸色冷了下来:“事成之后,我自会离去。”
言罢,南星眠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燕行之一个人在原地。
他眉心深深拧成了“川”字,今晚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小他就被教导得很好,自我控制力很强,这是第一次,只是看见那玉箫就被激怒了,更糟糕的是,找不到因由。
所以,这种情况,是满月引发的吗?
燕行之朝满月望去,远远地,看见她沿着湖岸走向市集。
担心她有危险,燕行之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南星眠出现在屋脊上,迎风而立,看着燕行之朝满月而去,用力握了握玉箫,有些无奈。
谁让他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魔头,或许燕行之才是最适合陪在她身边的人。
眼角余光看见另外一个人朝满月跑过去,是培忠。
看,有这么多人保护她。
南星眠拧拧眉,说不上来,但就是有些不爽。
一转身,纵身从屋脊跃下消失不见,这叫眼不见为净。
本来满月是想一个人逛逛,可眨眼身边就多了两个跟屁虫,赶都赶不走那种。
“培忠大哥!我只是出来走走而已!”满月撅着嘴。
培忠忙退后一大步:“小姐,我远远跟着,只要确保小姐安全,我绝不打扰!”
看吧,连培忠都赶不走,身边这个燕行之更加不可能。
扭头望过去,他正摇着折扇笑吟吟看着她,不等她开口先回答:“我也想走走,一起。”
她能拒绝吗?
无奈,满月垂下小脑袋往前走,燕行之跟上,看着她垂头丧气的小模样,眉心微蹙。
如果此刻陪在身畔的不是他而是南星眠,她会不会就不这么消沉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眉心蹙得更紧了。
燕行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夺回情绪控制权,扬起他的招牌微笑。
“如此良辰如此夜,小姐为何如此垂头丧气?”
满月抬起头,瞥了眼燕行之依旧笑吟吟的脸,无奈叹一口气,轻轻一笑:“你说得对。”
她好像确实有点消沉了。
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听自己的话,燕行之愣了一下,笑意渐浓,脚步加快跟她并肩而行。
其实满月不讨厌他,一边逛,一边主动打开了话匣:“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云家小姐?”
燕行之聪明地不答反问:“所以你是吗?”
满月佯装生气,冲他一掐腰鼓起腮帮子:“当然不是!”
这回答燕行之一点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生气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满月别开脸继续往前逛,培忠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千草镇的夜市还挺热闹,长街两边尽是吆喝的小摊贩,行人也络绎不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没想到贺兰王朝的民风如此开放。
满月有些不服气:“世上同名同姓的很多,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