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我从天上来 >西蜀守门人
    太子殿下讪讪一笑,表情看似乖张,内心已大骂道:“什么玩意儿,这天下莫非已经乱了,短短三日,遇到两个极境?”

    似是看出白乾心之所向,老人凌空漫步,走到他面前。

    “殿下身负之气运乃老夫平生所见之最,一举一动皆能牵动气数变化。殿下遇见几个像老夫这般的怪人,也不足为奇。”

    白乾有些心惊,这老头可比三清那家伙玄乎多了。

    “老人家叫小子来有何事?”

    “老夫只有一个问题。殿下此行,可是要颠覆我朝朝政?”老人声音不大,语速也很慢,听起来就像个长辈在问晚辈科举是否中第一般。

    不过在白乾看来,却有是几分质问的意味了。从未有什么畏惧感的太子殿下索性实话实说,反正还是那句话,打不过没关系,逃跑的实力有就行。

    他点头一笑:“老人家处江湖之远还看得如此清楚,属实慧眼如炬。西蜀若是多几个像老人家一般的明眼人,小子也不至于到要亲自插手的地步。”

    “殿下既如此坦诚,老夫也不便再藏着掖着,吾乃西蜀化道人,闾问道。”

    白乾挑了挑眉,好家伙,化道人还去扫地,这西蜀之行,步步惊心啊,办完此事,还是回去指挥汪真痛快些。

    他不知作何回答,只得玩笑道:“老人家要不来洛朝扫地,每月银钱翻倍。”

    谁知闾问道竟然若有所思,看样子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白乾心中狐疑,莫非蜀山家大业大,还要吝啬这点银钱?

    “扫地一事等殿下做了皇帝再谈,不过老夫既镇守西蜀国运,便要替人办事,颠覆朝政一事,还请殿下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在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白乾苦笑道:“本王作为他国太子,参与西蜀家事本就是吃力不讨好,错一步便是不得好死的结局,这一点相信老人家你比我更清楚。”

    “王朝五百年为一节点,大洛如此,西蜀又何尝不是?现天下权利与钱财早已集中于一些门阀世家手中,所谓物极必反,小子出京一趟,发现南部农民已有反意,且愈发严重,我朝国运凋敝便之根本原因,便是由此。”

    “西蜀两派相争,其危机之深重,想必已超洛朝远矣。”

    “不瞒您说,小子见西蜀与大洛牵扯太深,若在此节骨眼上有人从中作梗,借西蜀之势而登大洛之山,届时无论是我朝还是西蜀,必将大乱。”

    “如今西蜀太子受人唆使,刺杀自己的亲妹妹,如果刺杀成功,一切将成定局,那幕后之人完全控制西蜀,就已只剩时间问题。”

    闾问道眯起双眼,黝黑的额头上起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闾老先生,你能看到多远我不知道,但就眼下时局而言,西蜀若不尽快秘密易储,集龙气于一人,则再无翻身机会。”

    听着白乾的讲述,闾问道陷入沉思。

    身处西蜀气运中,他早已察觉王朝国运走势一年不如一年,奈何从未搭理朝政和江湖琐事,他也就只当是没有换皇帝的缘故,心想下一任皇帝登基后应该就好了,但却从未想过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世上除了蜀帝,谁生谁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西蜀国祚还在,他就可以熬到十天藏成型的那天。

    但白乾一席话让他猛然一惊,如果西蜀皇位真被人架空,那不说熬到飞升了,可能连天藏境都保不住,西蜀唯一的化道位估计也会变成别人。

    他沉思良久才问道:“殿下可有查出这幕后之人?”

    白乾皱眉思索,半柱香后才摇头道:“有怀疑之人,不过只有等回去之后才能确定。”

    老人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见闾问道迟迟未回答,白乾也终于失去了耐心,道:

    “老人家也请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到底是反对还是默许。”

    “不过小子丑话说在前头,两国气运线早已被我斩断,如今西蜀的生死与我关系关系不大,幕后之人就算想争天下,别忘了,我大洛还有百万边军。可西蜀呢?”

    亦如三清道人听到此话一般,闾问道也是脸色一变……

    “是你?”

    “如何?”

    “你可知后果?”

    “天下谁人不知?”

    看着白乾风轻云淡的模样,闾问道的脸色就如前日的三清道人一般,由初见时的傲慢转为惊愕,最后到无奈。

    如果白乾只是单纯为了大洛的社稷着想,他可能还会考虑考虑是否要支持。

    如今两国国运线断裂,在气数方面已互无瓜葛,两国生死更是互不影响,此时再来助西蜀重回正轨、改朝换代,不但有损阳寿,对大洛也一点好处都没有。

    老人一时间无法理解白乾的所作所为,遂不解道:“殿下做这些,图什么?”

    他当然不相信白乾不可能为了西蜀做出这种牺牲,老人已是经历耄耋风霜之人,皇家人逆天而行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种事情在几千年前就不存在了,更何况现在。

    谁知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却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是图个媳妇儿,难不成还图你西蜀江山?”

    “……”

    饶已听过无数不着边的话,老人此刻也似被噎住一般,不知作何回应。

    “我就是个俗人,儿女情长重于泰山。”

    “那殿下就准备弃家业而不顾了?”

    白乾将被风吹歪的羽毛捋顺,类似的三清也问过,结果吃了他好一顿骂,如今再度被人问起,太子殿下仍是有些不悦,遂冷冷回了两个字:“废话。”

    老人虽有神通,却也不至于知道在三百里外发生的事情,因此并不知白乾脸色不悦的原因。

    可与三清不同的是,闾问道深处俗世多年,又处于朝斗的另一个漩涡中间,对人情世故懂得多些,亦未再多问。

    他转言道:“也罢,殿下既已将生死度之事外,那今后你如何运作,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

    “不过老夫到底是个守门人,若是哪天西蜀因殿下而陷灭顶之灾,届时就算殿下是皇帝,老夫也还是要取你性命的。”

    老人的话无悲无喜,就像在谈论一件平常小事,但在白乾看来,此话却比北齐皇帝的百万大军还有压力。

    如果真如老人所说,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届时估计真的会搭上性命。

    正当他想说再考虑几日时,却只见老人以手为剑,凌空一指。

    天地无声,月色下,只有老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白乾张口却未来得及发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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