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我从天上来 >第109章 姬如雪
    洛河之上,忧郁的琴声悠扬飘荡。

    年轻花魁的玉手里,古琴声时而急促,时而迟缓,似在诉说着一个“两隔千里不得见,独坐幽太暗自伤”的悲戚爱情故事,令人窒息。

    存世千年不曾失传的古曲,就如儒家经典一般,深深刻入了人们的骨髓里,可善音律的大家却也不曾演奏出如今天这般悲哀的境界。

    河岸边,那些怀抱美人的浪荡公子们,听到了这曲《广寒宫》,亦不禁停下了书中的旖旎动作,不少感性之人甚至已经眼角带泪。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这曲一月只演奏一次的古曲,在两道徵羽声中落下帷幕,意犹未尽的听课看客们沉默了许久,才恢复了平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花船内,那女子摘下手指上的义甲,轻轻拨弄了一番及腰的秀发,背对白乾,幽幽道:

    “今天怎么不去船顶上坐坐?”

    捋动秀发的动作,让一身冬日里不曾褪下的薄纱里,某些常人难见的物事若隐若现,再加上酥脆到足以勾去所有男人心魄的声音,让白乾不禁感觉口干舌燥,心中大骂一声:妖精!

    随后拿出烈酒大喝一口,以酒做水,冲去了心中的火热。

    脱下面具,他苦笑道:

    “人多,本宫不喜招摇。”

    那花魁拿起手绢,擦了擦出汗的手,细声道: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随口一说,即是大逆不道!

    不过心善的太子殿下深谙世事,怜香惜玉这种事做得多了,也罢原谅了她的不敬,出言嘲讽道:

    “怎么……让你失望了?嘿,你都活得好好的,本宫又怎舍得死。”

    白乾依旧未能看到那张脸,只听那女子轻笑一声,不知脸上表情是悲是喜。

    接着,她站起身来,丝毫不顾忌身后还有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手指微动,身上的薄纱便悄然落地,雪白的玉肤一览无余。

    太子殿下霎时目瞪口呆,差点没直接喷出鼻血。

    纵横十几年,可这种场面他也没见过啊。

    他急忙睁大眼睛,出声念着道门的清心咒: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得吾道者,常清净矣。”

    念罢,似仍觉着不妥,又背诵起佛门那一套: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色即是空……”

    数百字下来,太子殿下驳杂的内心终于清空许多。

    而这时,那花魁已换上了一身厚衣裳,亦如她平时出门穿的那般,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乾,笑道:

    “两家清心咒殿下都念了,怎么也不见您眨一下眼睛。想看就看呗,当初在床上又没有熄蜡烛,装啥嘞……”

    白乾微微一愣,瞳孔迅速缩小,眼神聚焦开来,凝视那张凭借一己之力撼动江北花魁榜的脸,脸皮厚如他也不禁老脸一红,故作正经道:

    “清的乃是内心,又不是眼睛……再说了,古人云:眼上便宜不占者,非傻即蠢。反正吃亏的是你……”

    那花魁仔细思索着这是哪位古人说的话,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出来,全身抖动如花枝乱颤,良久才停下说道:

    “能得殿下欣赏,如雪不亏。”

    说完,她甚至不忘娇媚地眨了眨眼睛。

    一丝不挂的美人站在面前,亦不曾有丝毫逾越之举的太子殿下,定力是何其之好,有怎可能被一阵妩媚的眼神就乱了心神,几息粗重的呼吸过后,便调整回来。

    迈步走到那绣满粉色花装饰的床边坐下,甩开蔽膝,翘起禹步(二郎腿),盯着那双让许多男人朝思暮想媚眼,心如沉水道:

    “姬如雪,若是让你那从来没碰过你身子的男人知道,自己辛苦讨来的媳妇儿,已经被我这无耻货色给吃了,会不会直接带兵杀来……”

    名叫姬如雪的花魁眼神一凝,不过眨眼间又恢复如常,依旧带着媚笑说道:

    “奴家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真不明白?”白乾轻笑一声,问道。

    姬如雪面色如常,依然摇头。

    白乾放下酒壶冷哼一声,道:

    “三十年前,北齐十部内斗,正值齐帝登基之初,其势甚微,三年归权,其后又用了整整七年才将内乱平息下去。”

    “平乱七年间,就数手握三十万重骑的东葛部闹得最欢,二十年前,被其余九部联军一句歼灭,据传东葛部大统领一家被杀了个干干净净,统领府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才熄灭,清扫废墟的联军连一丝骨灰都没找到……”

    顿了顿,他眯起眼睛,笑意盈盈地盯着姬如雪,又道:

    “怎么,姬姑娘,还要本宫继续说下去吗?”

    “……”

    几句话下来,姬如雪的脸色已不复方才那般从容,但是心中压着大石的她依然没有开口。

    太子殿下向来只在杀人的时候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说话的时候可向来管不了那么多,虽见姬如雪已经有些泛白的脸色,但嘴上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说道:

    “本宫记得曾经在东葛部翻云覆雨的统领……姓姬。”

    此话一出,姬如雪终于脸色大变,白皙的脸颊依然变得一片惨白,她强忍着有些发软颤抖的双腿,死死地盯着白乾的眼睛,一言不发。

    但结果已是不言而喻。

    白乾冷笑道:

    “北齐官家流传到大洛的话,有几句能信?这些年来,我白家查你东葛统领府是不是真的死光了,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周章嘞,探子死了大堆才勉强查出来,当年大火纷飞的时候,还有一位高手冲了进去,救走了一个婴儿,其后便不知去向,我洛朝密探也便丢了这条线索。”

    “你说好巧不巧,就在前几年,本宫当初安排新的密探入齐,刚好就碰上了准密部的二公子大婚,找人随口一问,嘿,巧了,那人说新娘正是东葛部的遗孤,名叫姬萨仁。”

    “姬姑娘,如若本宫没有记错,你入关进洛朝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吧?”

    白乾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佛门的六字真言,反复叩击在绝色花魁的心头,说话的半盏茶间,她的心绪已然从恐惧到了愤怒。

    此刻她的决然模样,大有抛却一切,坦然赴死的意味。

    正当白乾提起地下酒壶,仰头饮酒之时,姬如雪的手掌忽然爆发一道淡光。

    一把匕首出世,眨眼间便到了太子殿下的后脑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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