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猝不及防的开门声，屋里本在喝药的人宛若受到了惊吓，云墨慌乱地抬起头，寻觅着声音的方向，抓着宁玉道：“谁？是谁来了？”
“是弦姑娘。”
“嗯，是我。”弦清凌眼眶不自觉红了红。
云墨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向着她说话的方向道：“凌凌，你来了啊！”他说话的口气还如当初那般，可是弦清凌又觉得，好像不一样了。
“我还有点事情，让弦姑娘喂你吧！”
宁玉起身到她身边，将云墨喝的药交给她。
弦清凌颔首致谢，在他走后，她端着药到云墨床边。
她细细地看着他。
因为当初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的很，唇边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处蒙着新换上的白色纱布，已经没有鲜血再流出了。
“凌凌。”
“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关门声，却听不到弦清凌的声音，云墨的手又是乱寻着，可仍是听不到她的动静，他丧气道：“是不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云墨……”
弦清凌泪流满面。
她将药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紧紧抱住他。
云墨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给惊了一跳，然而紧贴在心口的温度，又让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他一手环住她的背，轻轻地拍了拍，哄道：“哭什么？”
“对不起。”
“……”
云墨顿了顿，将她扶正。
他双手摸向她的脸，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后，柔声道：“傻瓜，用得着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从未后悔过去仙羽宫，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云墨……”弦清凌再度哽咽。
“嗯？”云墨在她脸上摸着，摸到细软的眼睫下湿漉漉的一片，他急道：“怎么还哭得更凶？你这样可不行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丧夫了呢！”
丧夫？
弦清凌捂住他的嘴：“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
云墨也委屈巴巴道：“你哭成这样，可不就是在咒我吗？”
弦清凌哪里掰得过他的歪理。
“所以呢！”
“以后你要尽力照顾好我！”
“我看不见了，你要做我的眼睛！”在弦清凌那边又陷入沉默后，他一下捧住她的脸，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总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可是会影响我的恢复时间！”
“……”
“怎么不说话？你有意见吗？”
“没有！”她反握住他的手，微笑道：“这个提议甚好，我没意见。”
云墨一触摸到她的手，就敏锐地发现了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他面色一变，阻止了她要收回的手，挨个摸过她的十指，无一例外都有伤。
“疼不疼？”
他往手心里呵了呵。
弦清凌本忍下去的泪又涌出来，她小心谨慎地擦去眼角的泪，望着他蒙着纱布的眼睛，沉默了一会，答道：“……疼！”
“？？？”
“啊？疼？”云墨呆住。
“十指连心，怎么不疼了……”她声音软软道。
“呃……我、我给你吹吹。”她这么一“柔弱”，云墨反倒是无措了，只得推到宁玉身上：“宁玉这家伙，也不知道给你上个药，他们药谷不是有什么秘制的伤药吗？”
“还是疼……”
云墨吓得绷直了身子。
他慌忙在她脸上摸了摸，摸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还在下颌耳后扯了扯，确定就是她而并非有人易容，他惊吓道：“凌凌，你怎么了？前几日伤到了脑子？”
“没伤到脑子。”弦清凌将他的手拉下来。
“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什么事情都想通了。”在云墨僵在那不敢动时，她叹了口气道：“从前天天在人前端着架子，太累了。”
“呃……”
“如今反正也不当宫主，我端着给谁看？”
“呃……”
“怎么了？”弦清凌委屈，“难道你嫌弃我？”
“不不不，我怎敢嫌弃……”云墨擦着额角的汗，“就是一时怪不习惯的。”
“我也挺不习惯的……”弦清凌脸烫了烫。
“嗯？你说什么？”云墨现在看不见，耳朵可灵着。
“我是说，没了担子压在身上，突然间，就不想努力了……”她端起桌上的药来，一口一口喂给他吃，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一生在追寻什么，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还不如就陪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管不顾。”
“……”云墨木然地吞了口药。
“你这是什么反应？”弦清凌停下喂药的动作，“还是嫌弃我！”
“没有没有！”云墨发誓状，随后摸到她手中的药，拿来一饮而尽，笑着道：“娘子从前太辛苦了，往后为夫疼你……欸，不对啊，那你仙羽宫怎么办？”
“有风师兄呢！”
云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弦清凌将她唇边的药汁擦了擦，问道：“要不要下来走走？”
云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弦清凌扶着他走到门口，看着那边正在和陆青说话的宁玉，她向他点了点头，遂转身回去搬了张凳子给他，在他坐下之后，她又将他屋后的窗户打开，对他道：“天气越来越热，我听你五师弟说，今日可能会有雷雨，坐在门口通风的地方，应该会凉快一些。”
“是吗？”云墨试着去感觉。
弦清凌就立在一旁，给他扇着扇子。
云墨回头对着她的方向，心疼道：“你手上有伤，别打扇子了，我在这里挺凉快的！”
“凉快吗？”
“我怎么感觉不到？”
云墨挪开一半，拍了拍身侧：“来，坐过来！”
弦清凌便不客气地蹭上他的凳子，片刻后，故意道：“还是热。”
云墨笑了笑，摸索着拿过她手里的扇子，摇了起来：“静下心来，感觉一下！”
“哦。”
她转眸看向他的侧脸，微微一笑。
云墨的唇边也轻轻一扬。
***
弦清凌陪了他一下午。
到傍晚才换了宁玉来照顾他。
本要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时，风寂箫快步往她面前来。
弦清凌脚步一顿，知道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