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将窗户玻璃打的啪嗒响,屋外天色暗沉,乌云完全没有半点要散去的意思,有鸟儿蹲在枝头,啄着被打湿的羽毛,看着天迫切的等待着太阳。

    白若煜看着眼前的人们,偌大的会议室集齐了整个北方地区的所有甘兰花种植商。

    他深切的知道,要想阻止一件事情的发生,就要从源头入手的道理,而言谢他们既然是想要研究抑制物品,那就必然要使用到最重要的材料甘兰花。

    只要切断甘兰花的供应,他们的研究就无从下手。

    “我想诸位既然已经坐到了这儿,就是已经知道我的目的。”白若煜缓缓开口道:“也赞同我的想法。”

    “我们自然是支持白老您的,一个Omega创建的研究所,不过是小打小闹一场,没必要过多搭理。”听着白若煜的话,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站队。

    要知道,坐在他们面前的可是赫赫有名的白家,位高权重,像他们这样靠着种植甘兰花才拥有一定资产的小商家,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这样地位的人,着实是可遇不可求。

    在这样的机会面前,又有几个人是舍得放手,不做出一点表现的呢?

    这样的局面,自然是白若煜早有预料的,他看着这些甘兰花的供应商,满意的笑了,“想必大家都是如这位一样的看法吧?”

    这句话中催促站队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众人连连点头,而就在这时,有人开口道:“白老,我有一点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白若煜看向那人,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什么疑虑,请讲。”

    “抑制物品研究并不是小项目,按照白老您所说的,该研究所创办人是一位Omega,那么一位Omega又是怎么有权利组建一只团队建议研究所并且通过审批的呢?”那人说,“他的背后会不会有其它人支持?”

    这样的担心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目前AO平权还未达成,Omega的地位仍旧低下,想创办研究所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拉着几个人一起做研究就可以简单达成的,而是要通过各式各样的社会关系打通。

    而能打通这些社会关系的,必然背景和地位都不会只是一个Omega那么简单。

    “你说的对。”白若煜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的背后,的确另有其人。”

    “那是……”

    各供应商听着这话都相互对视一眼,眼底浮现出疑虑,毕竟他们身份地位不高,若是支持Omega的事另外一家大家族,那他们岂不是被白家拉入了两家之间的斗争。

    他们并不是傻子,都知道其中的利害。

    “支持研究所的,是容家的人。”白若煜说到这叹了口气,“但容家也并不是支持Omega,而是支持他们家中子嗣,容时。”

    “想必大家对容时这个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少年成名,是一位难得的天才,他一心投身于Omega抑制物品的研究,但却在国立研究所碰壁。”

    “离开国立研究所后的容时一蹶不振,容家老爷子看不下去,为了支持自家小儿,所以为其创建了这家研究所。”

    “但至于为什么会归于那位Omega的名下,这其中缘由我不好说,但大家心里想想,也会有笔数。”

    白若煜这话说的隐晦但却不隐秘,意味深长的语气明摆着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位Omega使用了特殊的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让容家老爷子将研究所归在了他的名下。

    果然,他这话一出,就有人冷哼一声,义愤填膺的说:“以色侍君,不能长久。”

    “我们的货品也不想供应给这样的人,就该让他碰壁,让容家老爷子看清楚这Omega的能力,将研究所收回去,清醒清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面露怒色,唯独坐在主位上的白若煜,听着他们的话,眼中浮现出得意的笑。

    他承认他的手段脏了些,但是作为上位者,又有几位手是干净的?

    将言谢说成容家的Omega,一来是因为容家从不管这俗事,就算有一天这些脏言落到他们耳中,他们也就只会当个笑话听完,不会多管,二来就是怕陆迟的身份一出,这些种植商就不愿意配合他了。

    反正这些人也无从查证虚伪,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白若煜看向窗外的天,他记得,陆绍铧死的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雨。

    那时的他在做什么,在等着手下的好消息,而一切也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发生了。

    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手,便得到了那样的好结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陆迟上位太快,手段雷霆,让他又平白等了这么些年。

    破坏陆迟抑制物品的研制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要他的命。

    不知道那些Alpha得知陆迟想要推崇Omega平等就业会是怎样的反应,会和当初一样吧?愤怒的反对,最终只需要稍微一点点煽风点火的语句,推波助澜一番就会变成一群暴民,毫无成本的被人驱使。

    两父子都在同样的一群人手下死去,以同样的方法,这是多么令人愉悦的历史重演啊。

    白若煜想着,只希望在计划实施的那一天同样可以下一场这样的大雨,让当年的事情可以完美重演。

    这天啊,是又要变了。

    ……

    鞋底踩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水花洒在裤脚上,陆迟手握着雨伞,对此毫不在意,他看着送自己出门的言谢,情绪并不高涨。

    短暂的见面不足以填满他的眷念,爱意让陆迟变成了一个贪心的魔鬼,想要将言谢变成一只玩偶拴在裤腰带上全天二十四小时触手可及。

    “路上小心。”言谢抬手将陆迟皱起的衣角抚平,笑着说道。

    陆迟顺势握住言谢的手,眉头微微拧起,“你看着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送我走。”

    “有吗?”言谢歪歪头,眼角带着笑意回握住陆迟的手,“我怎么会迫不及待想要送你走呢?”

    “那我留下过夜?”陆迟听着这话回答。

    言谢挑眉,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那可不行。”

    “你看。”陆迟像是捕捉到了言谢的小尾巴似的,抬手刮了刮言谢的鼻梁,“还说不想让我走?Omega果然都是大骗子。”

    说这话时的陆迟语气实在是太像个小孩子,里头带着几分任性和不讲道理,让言谢听着忍俊不禁。

    “陆迟同志,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就像个小朋友?”言谢耸了耸鼻子,双手攀附上陆迟宽厚的肩膀,语带调侃的说道。

    “小朋友?”陆迟闷笑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顺杆子往上爬,“那作为大家长的言谢同志,要不要哄哄生气的小朋友?”

    话说得是愈发没皮没脸了,哪里还想平日里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统治者,跟那伸手讨糖吃的小孩有什么区别。

    “那陆迟小朋友是想要怎么哄?”言谢伸手挠着陆迟的下巴询问。

    “这是家长该想的问题。”陆迟任由言谢挑逗,显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只看着言谢要怎么解决这一出。

    “那……”言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只手接过陆迟手中的伞,一只手搂向陆迟的腰,两人的距离一瞬间拉得很近,陆迟被一种强势的姿态搂进怀中,言谢对上他的眸子,问:“这样怎么样?”

    “不够。”陆迟说。

    言谢点点头,搂在腰上的手一路往上,勾上了脖颈,将两人脸之间的距离拉近,鼻尖碰着鼻尖,“这样呢?”

    “还是不够。”陆迟喉结微动,任由自己的贪心去发挥。

    下一刻,他们的距离更近了,柔软的唇瓣覆上,轻轻的啄了两下,用并不熟练的吻技哄着他。

    这吻中还带着淡淡的荔枝味,是方才那块蛋糕的功劳。

    “这样呢?”唇瓣分开,言谢的喘息声很重,大抵是因为紧张的原因。

    他总是这样,两人分明已经接吻过数次,连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但在主动吻上后,总会变得羞怯脸红。

    事情再发展下去将会变的不是那么好看,陆迟朝后退了一步,他的手抚向言谢下颚的胎记,说:“够了。”

    话毕,陆迟便转身打算离开,动作中多少带着几分慌乱的意味,如何看都是在极度控制以后的落荒而逃。

    可言谢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抓住了陆迟的手腕,“陆迟同志。”

    陆迟闻声扭头看去,“嗯?”

    “蛋糕很好吃。”言谢笑着对他说,随后松开了手,将伞塞进了陆迟手中,又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小跑离开。

    看着言谢离开的背影,陆迟在雨中傻愣了许久,直到好半响以后才笑出了声。

    言谢刚才说:“我也很想你。”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送蛋糕只是一个借口,也知道,他想他。

    那未曾言明的思念被读懂时,除却欢喜,便是一生难求知己的动人。

    他和言谢本就该是天生一对,也就是天生一对,陆迟想。

    他是他独一无二的薄荷,而他,也是与他唯一匹配的莫吉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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