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宅。

    管家端着炖好的汤走到书房的门前,犹豫了许久还是敲响了门。

    自从昨天将房产证送给言谢以后,回来陆迟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再也没出来过,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是滴水未沾,粒米未食。

    这样的陆迟,是管家跟了许多年来一直未曾见到过的,心中难免担忧。

    里头传来闷闷的一声“进来”,管家听着,算是松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内没有开灯,所有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将可以透进光源的地方几乎全部都遮住了,让整个书房暗沉沉的,只能依靠着若隐若现的余光而看到些许。

    “先生,厨房炖了点汤,您趁热喝了吧?”管家小心翼翼的看清地上的路,躲开随处丢着的书籍,将汤放到了书桌上。

    陆迟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透露着阴郁和低落,从管家的角度看过去,只堪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这也已经足够发现他的沧桑。

    他的睡衣扣子半开着,头发耷拉着挡住眸子,下巴也冒出了几许胡茬。

    这个平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天的Alpha,在失去Omega的日子后,变得落寞黯淡,就好像失去了阳光的植物,彻底没了精气神。

    “放那儿吧。”陆迟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疲倦和虚弱,谁也不知道他这一整夜在书房里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

    看陆迟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管家便也不能放心的离开,只能又说:“先生,不吃东西身体会垮掉的。”

    陆迟听着这话转过头来,看向管家,眼神阴郁,面色隐晦,“你平时没这么多话。”

    “先生……”管家面对此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阻下去了,陆迟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怪他多嘴了,但是他不说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陆迟就这么弄坏了自己的身体,“属下只是在尽一个管家的职责。”

    陆迟沉默了,他盯着管家看了许久,随后视线缓缓落到桌面的汤上,指尖沿着碗边缘满满挪动着,他说:“管家,薄荷味越来越淡了。”

    听着这话的管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陆迟嘴里的薄荷指的是什么,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陆迟和言谢的事情,他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陆迟很显然也不需要他说些什么,没等到他的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知道一株植物在没有光的环境下最多能活多久吗?”只见他手指缓缓比出个数字来,“大概……也就一个月。”

    “今天,是第三天。”陆迟说。

    管家皱了眉头,这样的陆迟让他心里愈发惶恐,他仿佛在看着他的生命流逝一般,抓不住了。

    可是,何至于此,一个言谢而已。

    “先生,只要你想,拉开窗帘外面就是光。”管家说道。

    可陆迟却是摆了摆手,对这话不置可否,“见不到了。”

    他的太阳,被他亲手送走了。

    “汤我会喝,你出去吧。”

    就这样,管家被陆迟的一句话又送出了书房,看着紧闭的房门,管家觉得自己或许该做些什么了。

    职业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插手,但是情感上告诉他,这时候应该抛弃理智。

    ……

    研究所这边,喷雾的研究已经全方位停工,所有人都就研究重点放到了甘兰花替代品的研制上。

    因为已经有了任柯凡和容时一起构建的基本框架,所以研究的第一天进展的并不算困难。

    言谢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是帮着运送一下所需要的材料,剩下的时间便是做一些零碎的事情。

    午休的时候,所有研究人员都回到房间去享受短暂的休息,只有言谢还继续在做着手里的事情。

    和陆迟分手,不止是意味着他们俩关系的变化,还意味着许多,就比如说研究所这边不能再继续接受陆迟的赞助,需要再重新考虑资金方面的问题。

    他们之间之前牵扯的太深,各方各面都有着联系,这就导致他们的关系只要发生了一点变化,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手里头剩余的资金还算充裕,但是言谢一向不是过一天算一天的人,他更喜欢提前筹划。

    况且,甘兰花的短缺他已经够对不起研究所的人员了,要是到时候资金链还断了,他真是要磕头谢罪还不足惜。

    一笔一笔计划着余额,言谢决定要去拉到新的赞助,他浏览着电脑页面,将可能会对项目感兴趣的公司一家一家圈出来,因为没有联系方式,所以打算一一去拜访。

    言谢的行动力一向很快,决定了什么事情之后将一切准备就绪就会付诸实际行动去视线。

    初秋的太阳还带着夏日的浓烈,照在身上虽不如之前那般灼热,但却也并不算温和。

    言谢被阳光照的眯了眯眼,看着研究所这边马路上并不富裕的车辆,决定走一公里去坐公交。

    而也是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言谢接到了来自管家的电话。

    他看着熟悉的手机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或许是心存侥幸,又或许是留念不舍。

    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的声音,“言先生。”

    “什么事?”言谢听着管家一贯毕恭毕敬的语气,没什么情绪的询问。

    “冒昧打扰,我打电话来,主要是想约言先生见一面。”管家说。

    言谢听着这话,想也没想便给出了答复,“抱歉,我没空,如果是陆迟需要你转交什么东西,那也不必了,房产证给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两清了。”

    “不是先生要给你什么东西,约言先生见面这件事……”管家说到这顿了顿,有些犹豫,“是我擅作主张。”

    擅作主张?言谢听着这话挑了挑眉,他想起管家一向毕恭毕敬守规矩的模样,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居然让其能够打破原则擅作主张的约他见面?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见上一面。

    言谢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好说服自己了,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好,你约个时间和地点,等我把事情忙完就过去见你。”

    管家将见面地点约在了当初言谢和容时见面的那家咖啡店,时间是晚上八点。

    看着挂断的电话,言谢长吁一口气,始终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郁结,他垂着眸子将手机放回口袋,看着手里的抑制喷雾项目提案,对于下面拉赞助的事情心里其实没有一点底。

    公交车上没几个人,紧闭的门窗将并不明显的空调冷气束缚在一个小空间里,言谢的背都被汗液打湿,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手将窗户拉开个口子,风一瞬间吹拂在他的脸上,让他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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