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族,一众长老纷纷驻足昂首,远望云溪畔上空。
外族,所有族人骇然寻处躲避,以免遭如此强横之力殃及。
天医谷外,诸多高阶修士感知此处磅礴之力,皆现身高处,或喜或忧,远眺天医谷。在他们之中,一道身影落在焱华山巅上空,将己身灵气铺开,环绕天医谷外层结界。蠢蠢欲动的修士们在感知到这股灵气之后,原本躁动不安试图上前一探究竟的心,被强按下来。
没有人想与这股灵气的主人为敌。
而在波澜中央,滔天之势仍蕴藏在穹顶之后,卿时真已踏足紫金鼎上方,等待着那股力量的降落。
枕青溪盘膝坐下,单手横握药杵轻推上前,自体内调取灵气藏于五指之间,简易朴素的咒诀在心中响起,五指灵气依次拍打药杵,激发了药杵内设下的咒篆。一道屏障在她周围张开,她轻舒一口气,将药杵放回臼中,安心看向半空中的卿时真。
还好这么多年过去,卿时真在法器烙印的屏障咒篆激活咒诀没有改变,不然她退再远,也难免遭到波及。
毕竟,这是大罗天界之力。
卿时真一个医修,哪怕已臻化劫之境,估计也不能保证完全接下。
枕青溪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等待着天顶那道大罗天界之力降下。
被泡在紫金鼎内的玄缈,昏昏沉沉,眼皮几乎无法抬起。他的一呼一吸,都仿佛在穹顶蕴藏之势的压迫下变得极其缓慢,耳畔所有声响,也被无限拉远拉深。而时间流逝,也那么的难以分辨,或许是弹指之间,或许是万载已逝,他重重地喘息着,不知年月。
穹顶的金光愈发繁盛,聚拢丹药升起丹云的灵气被卿时真尽数抽调,丹药如雨坠下,在幻境之中弹跳滚动。
被抽调的灵气汇聚于卿时真指尖,浩瀚灵气无限压缩,顷刻间已缩成绿豆大小,在卿时真的指尖颤动。绿豆中蓬勃浓郁的生长之力,促使卿时真身畔长出些许绿芽枝蔓,甚至绽出缤纷小花。是空气中浮动的细小种子,在极端浓郁的生长之力笼罩下被瞬时催发。
而在绿豆成型的下一刻,穹顶终于裂开一道口子。
灼眼金光自缺口泄出。
枕青溪灵台一振,金光之中似是有些她的“老熟人”。
兰璧舟首次试图飞升之时,大罗天界降下心劫,她虽不知心劫究竟为何,但心劫降下之时的感觉,与现在一模一样。
好个大罗天,想借你一点儿力量炼药都要降心劫之罚,过于抠门。
“换人!”枕青溪立刻起身,又激发药臼内藏咒篆,借其力踏空而起,转瞬之间闪至卿时真身侧,“你级别太高,大罗天那群老东西们要降心劫之罚了,换我来。”
卿时真握住枕青溪手中药杵,屏障灵气愈发充盈,确定屏障足够坚实之后,她才回说:“放心,不会有事。”说罢,拂袖一挥,将枕青溪推离十丈之外。
坚实的屏障不仅罩住枕青溪免受波及,同时限制了她的行动。
金光照下,同时笼罩着卿时真与紫金鼎。
枕青溪凝眉望去,紫金鼎鼎身流光,其上云笈太真符激发,化身四道巨大符箓,张开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要来了。
“老熟人”迅如奔雷,在金光掩护下急速坠落。卿时真同时抬手,手掌高举,指尖那颗绿豆徐徐滚出,正正迎上。
绿豆将自身灵气完全旋开,带出的气流将卿时真衣袍白发震得猎猎作响。卿时真双手掐诀,制住旋开的灵气,将其再度挤压,四方符箓同时向中央压紧,金光被圈在其中,心劫之罚亦被圈禁。
枕青溪看到金光流转,穹顶缺口正在收束。
被困在符箓灵气正中的“老熟人”跃跃跳动。
想逃?
“当心。”枕青溪出言示警。
卿时真再度掐诀,四方符箓光芒更盛,近旁滚落在地的丹药瞬时碎成湮粉,药粉如练,涌入她掌心,药粉滚滚如潮,被她化成精纯灵气,融入诀印之中,与四方符箓呼应。灵气骤缩,符箓内收,“老熟人”被彻底困在其中。
金光收束,穹顶缺口轰然崩开,一道劫雷劈落。
枕青溪眼疾手快,将手中的药杵掷向卿时真。
卿时真接下药杵,手掌上托,一道灵气屏障如伞般张开。
劫雷追下,灵气屏障生出裂纹。
枕青溪想要援手,但体内那丁点儿灵气属实不够看,正当此时,紫金鼎下张开一道法阵,法阵上行,迎上劫雷,二者相撞,轰然炸开。
余波外扩,卿时真将“老熟人”握在掌心,闪身挡在枕青溪身前,拂袖挡过余波。
经此一撞,法阵仍未消散,力压金光向上逆行,直逼天穹缺口,将缺口处死死封住。方圆百里之内,修士抬眼皆可望见,一道巨幅法阵抵住天穹缺口,直至缺口封锁,穹顶恢复如常,法阵方才消失。
焱华山之巅上方的人影同时亦消失不见,胁迫诸多修士的灵气亦散去。
至法阵消失,卿时真才有转身回到紫金鼎上方,将已凝成液珠的“老熟人”投入紫金鼎内。鼎口升起一朵黑花幻影,转瞬炸开,跌入鼎内。鼎身之上流光褪去,四周灵气逐渐平定,卿时真再投几株药材入鼎,汤药的苦涩缓缓逸出。
“好了。”卿时真撤去枕青溪身外屏障,令她能够行动如常。
枕青溪随她一同站在紫金鼎上方,看着紫金鼎内的情况。
玄缈如孕妇腹中胎儿一般,抱膝蜷缩,被一道虚幻的黑花幻影包裹,是天门不朽花。鼎内灵气与药力环绕玄缈四周流动,如丝如理,缓缓渗入黑花幻影内,自玄缈颈脉处游入他体内。
“他颈脉上是什么?”枕青溪眼尖,一眼看到玄缈颈脉上附着有黑金之光。
卿时真回答:“药痂,他年纪太小,受不住整朵天门不朽花的药力,我就将药力与大罗天界之力锁在药痂之中,随其生长缓缓渗入体内,调和滋养血源之亏。”
“管用多久?”枕青溪放心不少,看刚刚卿时真借力的阵仗,别说是个天才包子,就算是个废人扔在鼎里,恐怕也能获益无穷。
“难说。”卿时真摇了摇头,“若是药力仅用于调和血源之亏,百年无虞,若将之借来修行,但看他的修行进展了。”
枕青溪咋舌:“我就说这大罗天界之力落在身上,是条狗也得能开口了。”
卿时真无奈笑道:“哪有用狗比人的。说说旁人也就算了,这还是你家包子,你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