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不怕，在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他还能保持人类正常的清醒已经很优秀了。
顾小暖没有放开陆一沉，而是将他的身体向上提了提，更紧的抱入怀中，这个动作，让陆一沉拥抱她的力量又加了几分。
她抬头，迎上了季向南审问式的冰冷目光。
“不知道。”
顾小暖的回答，让季向南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小朋友，我什么时候教会你说谎了？”
“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
顾小暖冷冷开口，清澈的血眸看向季向南，没有丝毫躲避，“我只是答应了余生的邀请，和他共进食物，可是我在中途……睡着了。”
“睡着？”
雪莉的表情有些狰狞，毕竟死的是她创造的吸血鬼，她这个创造者多少有连带责任，高跟鞋在冰冷的客厅地面上踩了过来，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不要告诉我，你吸血的时候进入了自主睡眠。”
雪莉的尖牙露在外面，还要上前被季向南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愤愤的停在原地。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睡着了。”
顾小暖垂下目光，“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季向南没有开口，沉默的看着坐在那里的顾小暖，似乎在估量她话语的真实性，最后，目光落在了陆一沉身上。
“我可以相信你不知道，答案就要从他身上找。”
季向南话音刚落，跟随他和雪莉而来的另一个吸血鬼，闪了过来。
一身黑色制服式简练西装，带着遮挡住下半张脸的面具，猩红的眼睛尽是冰冷残酷。
“小朋友，让开。”
季向南冷冷开口，顾小暖刚要动作，陆一沉紧紧抱住她，“小暖，别走，别离开我。”
一声冷笑从季向南口中溢出，吸血一族的裁决者直接上前，手扣住陆一沉的肩膀，将他自顾小暖的怀中拉了出来。
温暖的身躯被强硬抽离，顾小暖的手刚要动作，听见了季向南的低语。
“小朋友，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顾小暖的手停在半空，陆一沉泛着红晕和泪痕的脸自她面前一闪而过，下一秒，他整个人被裁决者按在墙上。
“看着我。”
裁决者冰冷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被压在墙上的陆一沉狼狈的咳嗽出声，眼里的恐惧让顾小暖自地上站了起来。
“我在这里。”
她开口，血眸看着陆一沉，“你不会被咬，别怕。”
满是泪水的黑眸看着她，晶莹剔透的泪珠在她的话语中滚落，像是敲进了顾小暖心脏上。
“别走……”
他喃喃低语，泪眼朦胧。
顾小暖站在原地，“我不走，一小会儿，只要一小会儿。”
季向南和雪莉站在旁边，两位年长吸血鬼的眼里多少带着些不明意味的嘲讽，雪莉转身走到沙发那边，看着坐在那里身体完全僵硬的温婉，不屑冷笑。
被按在墙上的陆一沉，方才的柔弱和恐惧在这一秒尽数回缩，看的裁决者都是愣住了。
这一次，是他的眼睛抓住了这双猩红无比的眼睛。
金色的刻纹印记自他黑眸深处浮现，裁决者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了进去，像是一头栽进了这片金光之中。
薄唇扬起，想看的话，他早就准备好了。
季向南只是用身体挡住了顾小暖的目光，黑眸冰冷的看她，没有说任何话。
顾小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朋友，低垂着头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接受邀请，这还是你第一次。”
季向南低语，冰冷的手指轻轻勾住她脸颊旁的发丝，“我一直以为，是你不喜欢，看来是和邀请你的人是谁有关。”
“我不喜欢。”
顾小暖开口，“我以为这样可以让t城的同族对我风评正常些，我不合群，我自己是知道的。”
季向南一声低笑，血眸微侧看向沙发那里，“他们两个在一起，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再踏足进来。”
“老头子，你生气了吗？”
顾小暖抬头，季向南的手指放开了她的黑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双黑眸里，没有任何情感波澜，哪怕温婉和他从前有过那般亲密的关系，他也曾热切的渴求过她的血液、她的身体，依旧没能在他的世界留下任何痕迹。
“你该不会以为，我对她有什么特别？”
季向南微微压低身体，“小朋友，我有这么无聊么？”
“向南，这个人类怎么处理？”
季向南直起身体，“等弄清楚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再做打算。”
哗啦。
是陆一沉自墙边滑落在地的声音，他整个人滑坐在地，身体无意识的靠在墙边，像是又昏了过去。
裁决者站起身，将摄取到的记忆说了一遍，季向南和雪莉听后，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教会的人来过。”
雪莉喃喃低语，“新生吸血鬼被如此处决掉，族里面也没办法发难。”
季向南脸色阴沉，“就这样被处决，还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他转过身，看向坐在地上的陆一沉，“小朋友，把你的食物带走。”
顾小暖身影一闪，将陆一沉小心的抱起，他脸色苍白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摄取记忆竟然给他带来如此大的痛苦。
教会来人，她的突然昏睡也会和教会有关。
“还不走？”
季向南看着还站在那里的顾小暖，语气已经开始不悦。
嗖——！
顾小暖抱着陆一沉自破碎的玻璃窗跃出，几个起落已经不见了踪影。
季向南走到沙发前，冰冷的手指轻轻触碰温婉已经僵掉的下巴，黑眸凛冽。
“太蠢了啊，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