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人来了!爹,咱们有救了。”

    杨青拿着去太守府领回来的一袋米,急匆匆的跑回了家。等了十多天,他们终于等到了粮食。他迫不及待的推开自家的木门,却只看见了独坐哀泣的老母亲。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冲进爹的房间。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周身冷清寂静,连爹平时混浊的呼吸声都没了。

    袋子重重的砸在地上,杨青蹒跚着跪在了床边。长眠病榻已久,本就瘦弱的父亲被这次饥荒一逼,竟是瘦得眼睛都要出了眶。

    他的拳头发紧,脊背铮铮,直到娘亲叫起,才默不作声的处理了爹的后事。

    一晃几日过去,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每日除了按时去太守府领粮食,便是闷在屋子里读书。明年二月便是会试,若是不能中……

    杨青狠狠咬了口娘做的馍,越发全神贯注,他只有这个希望了。

    第十五天,滨州的干旱未能解决,但朝廷发来了赈灾银两,百姓们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些。依旧不能耕田的百姓们照常在太守府前等待,每日辰时便会有杂役推着粮车出来,定人定量。

    饥饿的众人翘首以盼,可这太守府的大红朱门迟迟未有动静。

    渐渐有人开始焦躁起来,杨青也是其中一员,他看着日间东升的太阳皱了皱眉,每日读书的时间都定好了,今个儿不知耽误了多久。

    不少富家之人差使来的仆人走了,他们不缺这点粮食,剩下的都是穷苦人家。他们聚着没走,在门外叫喊了许久,直到艳阳高起,才从门里走出个凶神恶煞的官兵。

    “走走走,没粮了!”

    没粮?朝廷的文书明晃晃的还贴在衙门外面整整十一万两,哪怕滨州下属的县村再能吃,也不可能就剩这些。

    饥民们不干了,一拥而上的叫喊起来,要进太守一探究竟,讨个公道。

    凶悍的甩了甩佩刀,被派出来宣布这事的官兵早有准备,逮住几个带头的就是一脚。

    都是些饿了好多天的,没什么力气,一摔之下,骨头生疼,好几个都爬不起来。其他人顿时就不敢上了,往日里太守府行事就霸道,谁也不敢真的得罪了。

    杨青冷眼瞧着,哪怕民声哀嚎,鸣鼓阵响,太守府的大门依然紧闭,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握着粮袋的手青筋冒起,往日这狗官尚有收敛,这次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狗官啊,狗官!”

    王老大狠狠一啐,滚到台阶下被杨青扶起时,仿佛看见了自家的儿子,比杨青矮一点,却因为没东西而生生饿死了。他忍不住老泪纵横,起身黯然离去的背影灰败的吓人。

    哀求、反抗,不死心的人还在苦苦挣扎,杨青深深看了眼可悲的闹剧,转身离开了。

    太守府内不是没有一点动静。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陶太守难得有些不安,他习惯性的喝了口下人备着的美酒,淳淳香气中看了眼旁边气定神闲的通判,“真的没有问题?”

    上头五万两,泽王又加了六万两,这硬生生薅了一大半,绕是陶青也有些心惊胆战。

    “这账都做的明明白白的了,还不放心?”

    通判的拍了拍桌上的账本,“再说了,跟渝王合作自然给你打点的放心。”

    他眼里闪过精光,看着陶青虚浮的脸上掩饰不住的贪婪暗暗笑了笑。

    通判一向是他的得力助手,陶青想着日渐充盈的小金库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啊岭你有本事,”能搭着渝王这条线。

    他想起往日进贡泽王的那些钱银都被退了回来忍不住轻蔑一笑,这么傻也是活该,等到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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