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紫白(修订版) >第 5 章 (五) 误会
    翌日清晨,萧乘风在展昭房门外与苏白不期而遇。

    原本萧乘风是来找展昭一同去前厅用膳的,结果见苏白半蹲在墙角处眉头紧锁,不知专注地在看什么。他凑过去,刚想出声询问,就被苏白仰首做了个禁声手势,面色凝重地指了指地上。

    萧乘风仔细一瞧,只见几个极浅淡的脚印分散在墙根。而微敞的窗台槛板位置也沾有些微泥土,经夜风风干,以指轻轻一捋,已簌簌掉落。

    两人见状皆是一凛,同时焦虑万分地望向屋内。

    这贼人竟有本事擅闯戒备森严的神权山庄,且在神不知鬼不觉下潜进展昭房中一夜状况未明,这足以在两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要知道未入官府前,展昭不仅声名远扬,功夫上的造诣亦遐迩所闻,如今即便伤病缠身,也不至于孱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地步。偏偏,展昭昨夜未把人擒获,甚至未曾示警,这似乎也暗示了——展昭极有可能出事了。

    救命恩人有事,哪容长考?苏白率先向屋里冲去。萧乘风只犹豫片刻,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两人一路畅通无阻闯入内室,直至床边才顿住脚步。

    床帏散落半边,恰好遮住部分床头景象。虽看不清容貌,但显而易见,床上躺着的是两个男人,且两人盖着同一条被子,被下隐约相靠在一起的轮廓线条又昭示了两人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一幕本就已够引人无限遐想,偏偏又发生在不该发生的时间,发生在不该发生的地方,以一种突兀、怪异、匪夷所思的形式展现在眼前。

    萧乘风落后半步,无法得见苏白表情,他只知瞠目结舌都不足以形容此刻自己复杂的心绪。萧乘风并没有忘记当初救下展昭后,亲眼目睹对方上身满布的可怕痕迹,结合眼前,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莫非当初那个欺辱展昭的变态竟胆大包天到又追来了神权山庄?

    光这么一想,萧乘风就义愤狂涌,怒不可遏。不过理智压制了他想要动手的冲动,毕竟连展昭都折戟在对方手里,还惨遭折辱,那人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他似乎能够揣度。萧乘风正想拉住苏白谋而后动,谁想一向沉稳的百穆手今日一反常态,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进,直接忿而一掌击向床头。

    “谁啊?大清早扰人清梦?”

    白玉堂被破门而入的动静惊醒,还来不及揉醒惺忪的眼,就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掌携掌风扑面而来。诧愕之际,睡意眨眼间飞了。白玉堂本能起身,却发觉左臂被展昭枕着抽取不及,无法躲闪下只得右手并指由下向上疾戳对方臂肘麻穴,趁对方被迫缓了攻势,白玉堂飞起一脚蹬在那人腰腹,将其逼离床侧。

    苏白只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连退数步直至撞到桌沿才站定。撑桌的手不意搭上放在桌上的白鞘剑,待再度回望白玉堂,眼神已是惊怒不定。眼的愈发冰冷,令杀气四溢,眼见白玉堂三拳连发朝他袭来,苏白头向后一仰,腰身一拧,竟就着侧旋的姿势径直抽出长剑猛地横斩向白玉堂。

    一剑银白堪堪自头顶掠过,削落一缕乌发,亦惊出白玉堂一身冷汗。眼见苏白又竖劈而来,白玉堂立时缩手,却不退反进,一个箭步蹿上竟欲贴身短打。只见他左掌擦着剑锋惊险让过,另辟蹊径以一种极刁钻的角度探向对方胸膛。

    苏白毕竟使不惯刀剑,亦没想到手中这剑又细又长只是看着轻薄,实则是把重剑。拿在手里非但未有助力,反成掣肘,令应对慢了半拍,一个不慎还真吃了暗亏,被白玉堂点住穴道。

    白玉堂面露得色,刚想夺回兵器反戈一击,恰在此时,一旁萧乘风出手了。

    抢先一步夺下苏白手里宝剑,萧乘风怕白玉堂施展擒拿纠缠,手腕一翻,把剑穗抖甩出来。剑穗由内力牵引,反卷着绕上白玉堂左臂。萧乘风却在同一时刻换手控剑,反削白玉堂鬓角。

    左臂被缠一时不好争脱,同时又有剑锋疾来。虽说以白玉堂的功夫,凭此剑势无伤其身,但他活动被阻,势必接下来处处受制。亏他急中生智,偏头避开锋刃,反身低跃而起,双腿夹住萧乘风手肘,一扭,欲逼其松手脱剑。

    萧乘风冷笑一声,右臂回拖,左腿同时扫向白玉堂颈项。白玉堂以臂去挡,不料其腿力来势太猛,为了使自己不至受伤,白玉堂趁剑穗微松,只得向后跳开以避。

    一逼开白玉堂,萧乘风立刻耍开剑式。刹那满屋落得银光璀璨,一青一白在这方狭小空间内窜滑自如。银光所到之处,桌椅、木柜俱应声而裂,烛台、瓷器更是无一幸免。

    其实展昭只比白玉堂晚醒了数个呼吸,可是事态急转直下快到到他根本看不懂的程度。本欲出声阻止,但见两人斗到狠处尽是凶险,生怕自己开口叫任何一人都会分其心神,伤在另一人手里。他只得悄然下床,将动惮不得苏白带到安全地带,为其解穴。

    苏白刚恢复行动,就一把拉住展昭上下打量:“展兄,你没事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展昭愣了愣,反问:“展某能有什么事?”

    苏白见展昭不仅安然,态度更与想象截然不同,自然已发觉不对。不过不等他开口询问究竟,只见正中那一青一白两条身影霍地激烈撞到一处,玄即又分开去。

    萧乘风急退两步站定,而白玉堂退地更急,直至双手碰到墙头才停住。

    只见白玉堂脸色铁青,帩巾脱散,头发凌乱,身形微晃,左手亦按压在左胸位置。

    “玉堂!”展昭急急低呼,既担心白玉堂受伤,又担心此时他眼中毕露无疑的杀意。

    他当然知道适才发生了什么。两人缠斗之时,白玉堂以一招探囊取宝点向萧乘风胸前神泉穴,萧乘风格架不及,只得使出华山剑法中一式丹凤还巢,使剑身以臂为轴,反旋削阻白玉堂点至的食指。白玉堂大惊回撤,萧乘风却趁虚而入,反手重掌宝剑,以剑柄击上白玉堂胸口。

    白玉堂对展昭充耳不闻,两眼仍直勾勾瞪着满面诧异的萧乘风,冷笑道:“好,原来神权山庄内竟有华山派高足,真是好极了。”他看向展昭,脸一沉,露出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你这只笨猫,被人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展昭当然意识到白玉堂误会了。白玉堂与他相交多年,当然清楚他与华山派素有嫌隙。为了襄助展昭,加上性情偏执孤傲,锦毛鼠也曾得罪不少华山弟子。现见萧乘风使出这一手漂亮娴熟的华山剑,直以为他另有图谋,欺骗了展昭。

    展昭正想开口解释,却听白玉堂冷言冷语对萧乘风道:“我久不遇高手,功夫都有些搁下了。今得遇华山高徒,当然不能放过,还劳兄台赐教。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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