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屈云屏也说过他们气息相似，她是灵，对气息的敏感度要远大于他，明明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就该注意，是他的疏忽。
还有之前在淇县时慕淮意外看到的记忆碎片，那真的只是意外吗。
对，还有浮生，为何被誉为神剑的浮生会出现在慕淮家的旧址，他刚穿越过来时为何会醒在江面上以及工具栏里自带的折扇——慕南的折扇。
所有东西都是疑点，叶逢舟换了个更垮的坐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太阳穴。
他在尝试叫醒系统，系统理他的时间随机，说不定有些外力能吸引那狗东西的注意力。
“嘛啊？”系统不知道操着从哪学来的天津话，有点四不像，“别敲了，刚凌晨让不让人睡觉。”
叶逢舟：“你一个代码组成的现代产品睡个狗屁觉。”
……
宿主和系统之间两看相厌，怕是也没谁了。
“说正经的，问你个事。”叶逢舟道，“你感不感觉慕南和慕淮挺像的，有没有可能有些关系。”
“你觉得是哪种关系？”系统难得也当了回人，没和他接着闹。
“比如……转世之类的。”
这是一个有轮回的世界，存在前世今生和下辈子，人若是有缘，总会在某一个时间点不期而遇。
系统好像轻不可闻的顿了一下，说：“猜对了，他们两个确实是同一个灵魂，前面都给你那么多暗示了，现在才发现，真捞啊。”
叶逢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在得知真相时惊讶是有的，但没有显露到面上。他甚至更惊讶于系统今天还不错，平时说破嘴皮子都不给一句提醒，现在竟然能如此大方的告诉他。就在他想夸系统一句时听到了最后那声真捞啊，嘴边上的夸奖立刻变成了个白眼赏给系统。
果然，狗东西都是不能夸的。
只是……
慕淮，慕南……
他徒弟上辈子是他的爱人，这感觉可真是……奇了个大怪啊。
叶逢舟手撑着下巴看慕淮，他没什么避嫌的意识，看的自然也就非常光明正大。
他坐在慕淮身后，只能看到背影，那背影有些瘦，带着独属于少年的单薄。叶逢舟不自觉的丈量自己肩膀的宽度，好像能正好罩住他。
慕淮现在正在驶船，他是个做什么都很认真的小孩，眼睛一定在一眨不眨的看路，嘴唇也一定是抿着的，像努力做家庭作业的学生那样。
叶逢舟看着他的背影描摹他的五官，嘴角不由自主的上勾，如果是这样一个人喜欢他的话，他应该是绝对不会拒绝。
可惜慕淮的年纪太小，也不一定会喜欢他……
嘶，在想什么鬼东西，他在可惜什么。不过仔细想想，上辈子他和原主的感情不也是相处出来的吗，他和慕淮也在一起六年多，凭什么就不能养出来感情。
“叶长老，叶长老？”
他乱糟糟的思绪里突然出现沁尘仙子的声音，遂放下思绪忙应了一声。
沁尘仙子连叫他五六声也没见着他有动静，还以为他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是在看慕淮的背影，眼里情绪复杂，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快要到静林山了，要怎么上山，走上去吗？”沁尘仙子问。
天已经快要亮了，透过远方的薄雾能看到一座不太高的山。
“对，走上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见面开始沁尘仙子就很关心他的出行方式。
“叶长老，上山后您去见一下掌门，他有要事找您。”
要事？
叶逢舟摸了摸耳坠，秦盼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不知道能有什么要事。饶是这样想着，他上了山后的第一件事仍是去找秦盼。
。
“叶长老——”秦盼看到他后眼泪汪汪的扑上来。
叶逢舟怕他鼻涕眼泪沾衣服上，按着他的头把他推开，他还没死呢这家伙在这里哭什么丧。
“掌门叫我前来是有什么事？”
“这个……”秦盼犹豫了很久，似乎不太敢说，“您现在的修为还是集大成之境对吧？”
“嗯……出了什么事？”他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秦盼下一句说道：“仙门有传言，您无法使用气，集大成，名存实亡。”
叶逢舟瞳孔猛缩：“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仙门内还有多少人知道！”
难怪沁尘仙子一路上净问他要怎么走，原来是知道他无法使用气，御不了物。
“最早是从巫生门传出来的，虽然有消息但听说过的人不多，当真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您对这个消息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难不成……”
“确有此事。”叶逢舟叹道，“因为一些意外，我的确使用不了气。”
这件事从他穿越初期就在隐瞒，瞒了六年多，终于还是纸包不住火，一切都瞒不住了。
这个房间内三个人，但静的空若无物。
这件事确实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了，这可是集大成者，现今修仙界唯一的集大成者，这件事已经不只和他自己有关系了，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修仙界的大变动。
“叶长老，你……没事吧？”秦盼眼看着就要哭了。
叶逢舟不喜欢有人给他哭丧，笑着说：“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每天都过的挺好，身体倍儿棒。不过这件事怎么是从巫生门传出来的，我不记得和巫生门有什么交集，幸好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多，麻烦你能压的话尽量把这件事压下去，我自己还好，只怕会影响静林山。”
“消息已经在压了，看情况还不错，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还是要从根源上解决。”
叶逢舟也知道要从根源解决，但是封他气的东西是外力，对，就是他脑袋里的那个狗系统。想要从根源解决恐怕只能等他完成所有任务，即拯救世界。现在的世界看起来形势大好，到处都是光明的未来，好像不是特别需要他救，想恢复恐怕也只是无能为力。
“抱歉，我尽力。”他道了一句歉，主要是因为他的力不从心。
秦盼却像如临大敌一般，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殊荣，就差给他跪下表示自己没有怪他的意思：“叶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快些平息这个舆论，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叶逢舟：“……我长的很可怕吗，还是性格很不好？”
秦盼：“都没有。”
叶逢舟：“那你怕我做什么？”
秦盼：“可能是习惯吧。”
他长的不止不可怕，还是会让人惊艳的好看，但这种漂亮到了极致就会产生一种疏离感，秦盼怕的其实是这种疏离。
……
习惯……百年前的叶逢舟究竟对秦盼造成过什么样的心理阴影啊。
“那我便先回碧落轩了，今日的事辛苦掌门，如果有什么也还请与我告知一二。”他一路劳顿，好像从未停过脚，更何况他还有别的事要调查，不能在秦盼这里耽误太久的时间。
秦盼的住处离碧落轩有些距离，世间万物都避不过时间，连静林山的桂树都没能幸免，桂花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光，唯剩满树的叶子在冬日的风中空显苍老。
叶逢舟走在路上，越想越不舒服，他的徒弟，他的亲徒弟怎么能在知道他不能使用气后连一句问候都不说呢。就算是在秦盼那里因为辈分不好说话，现在他们都已经单独走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要问的意思。
啧，越想越不开心，不开心的甚至有点委屈，他气呼呼的，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听起来和平时差别不大。
“你怎么都不问问为师为什么不能用气？”
慕淮闻言偏了脑袋，叶逢舟比他高，看他时要仰着头。
“在掌门那里，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也没有什么要问的和不理解的了。而且不能用气这种事对于一个哪怕刚接触仙道的人都是天大的事，更何况像师尊这样的集大成者。”
“我就感觉……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再怎么说都没有用，对于师尊的影响也很大，我不是很想提让你难过的事。”
那双黑眼睛慌乱的在眼眶里打转，好像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看他，只好偷偷看他一眼再装作没事的样子看向别处。
这小家伙别别扭扭半天都没开口原来是怕说的话伤了他，叶逢舟觉得他可爱，没忍住笑了出来。
如果是以前的叶逢舟说不定会因此而难过，但他不一样，所谓修为这东西就从来没拥有过，哪里还谈得上失去时的感想。
那股酸酸涨涨的气终于消失的一干二净，眉目间染上笑意，是太白诗中的桃花潭。他抬手摸了摸慕淮的发顶，还和多年前的手感一样，很软很滑，像小动物的皮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