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贞正望着成季柏的侧脸出神,那边,成幼瑶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抻着懒腰从屋里出来,便见自家四嫂满目爱慕地看着四哥,她原本还有几分睡意,这会子彻底清醒过来了,她嫌弃地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道,她四哥四嫂可真是腻死人啊。

    见成幼瑶也醒了,早已察觉安贞在看自己的成季柏也不好再假装下去,他以拳抵唇干咳两声,放下书站起来,“醒啦?”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安贞红着脸点点头,她转移目光去看成幼瑶,“小妹也醒了?”

    成幼瑶应着,毫不客气地问:“四嫂,咱们今儿吃什么呀?”

    她这么一问,安贞才发觉,天上太阳高高挂起,这会子时间已然不早了。

    她有些慌了,“今儿不是要去收麦子,咱们竟起的晚了。”

    成幼瑶淡定地安抚她:“没事儿,我往年也是这个时辰起的,咱们先做好了饭,我吃完再给爹娘他们送去。”

    “那我……”

    成幼瑶坏坏地看了成季柏一眼,“四哥难道没让四嫂在家里?四哥,你这可不行啊。”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媳妇,也舍得放大太阳底下晒去,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成季柏:“???”

    安贞与成幼瑶混的久了,虽成幼瑶未明说,但她也直觉成幼瑶这话有别的意思,她忙道:“你四哥说了,让我在家做做饭,但家里其他人都忙着收麦子,我却在家闲着,只是觉得有些心虚。”

    成幼瑶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四嫂你就做做家务活儿嘛,做爹娘他们脱下来的脏衣裳估计还没洗,你若是觉得问心有愧,把衣服洗了就是。哎好了好了,咱们快去做饭吧,我都饿了。”

    安贞被她推着进了灶房,有了事儿忙活,她也不再一心想着心虚不心虚的了,正如成幼瑶所言,她既不去田里,那做家务活亦是一样。爹娘兄嫂们忙着收麦子,衣服都没顾得上洗,家里的鸡也没人喂,那她做了饭,便洗衣裳,喂喂鸡,将院子打扫一遍也就是了。

    且如今天热,她还能煮些酸梅汤绿豆汤之类的,先放在井里湃上一会儿,再给爹娘他们送去。

    心里没了杂念,安贞很快便料理出一餐比之平日丰盛许多的朝食。

    这也是昨儿严氏说的。每年收麦子时,都是最忙的时候,不仅忙,也要出不少力气,是以不管谁家,都会尽可能地让家里人吃得好一些。吃的有油水了,才不会被繁重的农活儿累坏了身子。

    只不过,这会子家里没有新鲜的肉,安贞便炒了一大盘鸡蛋。所幸卤肉还有些,她切了几大块,用了些煮了一锅咸粥,其余的便都收在陶盆里。

    家里还有昨儿剩下的豆腐,她又炒了一大盆子豆腐,热上十来个馒头,成幼瑶快速吃过饭,便挎上安贞准备好的篮子,同兄嫂说了一声,戴上草帽子便出门去。

    看着成幼瑶的身影,安贞只觉得农户着实不易。她与成季柏吃过饭,正要收拾碗筷,却听成季柏道:“我来收拾就是。”

    这还是成季柏第一次要洗碗筷,安贞有些怔楞,下意识怀疑道:“你会洗碗?”

    成季柏有些哭笑不得,“我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能连洗碗都不会?”

    安贞回过神来,羞窘地站起身,“我去将昨儿穿的衣裳拿出来!”说完,她便跑回了房里。

    成季柏笑着摇摇头,将碗筷摞成一摞,打了水一一洗干净放回灶房去。

    从灶房里出来,安贞已抱着两人昨日换下的衣裳走到了水井边,见她轻松地用辘轳打了水上来,他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堂屋成三牛与严氏的屋里,将床头上胡乱堆着的衣裳拿出去。

    他将严氏的衣裳挑拣给安贞,成三牛的则是放在了另一个木盆里,“爹的衣裳我来洗。”

    方才出了糗,安贞已不会再问他会不会洗衣裳,她只点点头,接过严氏的衣裳按在水里。

    成季柏又去成大郎与成二郎的房里,仍旧是将嫂子们的衣裳给了安贞,自己洗哥哥们与侄子侄女们的,成幼瑶的衣服也还未洗,安贞拿了出来,一道洗了晾上。

    今儿成季柏没去学堂,这也是常态,每到农忙时,无论是镇上亦或者开在村里的学堂,都会给学生们放上几日假,待农忙完了再来学堂上课。

    小两口洗完衣裳,又一个喂鸡扫鸡圈,一个扫院子,待终于忙完,安贞也顾不得要假装淑女了,她看着额上不住流汗的成季柏,小跑着给他倒了凉茶,又拿了手巾,踮起脚尖给他擦汗。

    她原是要扫鸡圈的,但成季柏将这活儿抢了过去,只让她扫扫院子。

    成季柏握住安贞的手,拿过她手里的手巾,道:“我自己来,贞娘,你给我打些水吧,我洗洗便去换身衣裳。”

    鸡圈里又能是好闻的,他只觉得自己这会子浑身都是鸡屎味儿。安贞面色自然地给他擦汗,但他却是不能忍受自己这一身的味道。

    安贞不疑有他,应了一声,转而去灶房给成季柏打水。

    也是她刷锅时突如其来的想法,大家忙活一晌,想来身上都出了一身的汗,晌午她去送饭时,也让大家回家洗洗,换一身干净衣服。虽说即便是新换了衣服,下午也仍是要被汗打湿,但总比穿着身湿衣服舒服。

    是以,她刷干净锅,又往锅里添了一锅凉水,又在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没成想,其他人都还没用得上,反倒是成季柏先用上了。

    直到换上了干净衣服,成季柏才松了口气。

    他歇了会子,便被安贞安排着读书写文章,而她也没再闲着,而是又钻到灶房去,用昨儿新买的配料煮了一锅酸梅汤,她装在桶里,放到水井里湃着,又同成季柏说了一声儿,去镇上买肉买鱼。

    四柳村并未有屠户,若是想吃肉,须得去镇上买才是,如今虽是农忙时,但镇上却不至于没有屠户卖肉,相反,因着农忙的缘故,屠户的生意这段时日只会更好。

    安贞来去匆匆,她到镇上买了肉便匆匆回了家,见时候不早了,她便进灶房做饭。

    她买了肉,晌午便做来吃了。只一道肉菜不够,她又抓了几个鸡蛋打碎,又切了些新鲜蔬菜,摊了好些张蛋饼。

    豆腐豆渣都还有,她炒了个豆腐,豆渣也炒了一盘子,再加些自院子外头现摘的新鲜蔬菜,也算是较为丰盛的一顿饭了。

    她与成季柏吃过,便将饭菜都放到食盒里,又将吊在水井里的酸梅汤拉上来,与成季柏一起往田里送去。

    只是出门时,又有些两人之前谁也没想到的小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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