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应该多种树，好防风。”
他笑了一下：“就怕这树更大招风呐。”
我担心方希明，也担心罗静奶奶，说话的兴致不大。
他往我这边瞥了眼：“看你这情况也不是太严重，我把单给改一下，别的就不检查了，看看内脏和头没事就行。”
我站在楼下大厅等他。
深夜的医院大厅，没什么人走动，电灯的光幽冷地挂在头顶。
每个通道的墙裙上，都安着绿色的消防灯，一直往不知处延伸，没进黑暗里。
目光无意间从灯上扫过，看到两个人，穿着带血的病号服，正在往这边爬。
他们的手伸向我，似乎是在求救。
我脚刚抬起来，就发现不对劲。
这里离急诊室并不远，如果真是两个重伤的病人，应该有医生护士看护才对，怎么会爬到地上。
转身正要走，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林煜秋？”
我浑身都跟着一凉。
这个声音，像消失已久的母蛇。
说时迟，那时快，我肩膀往旁边一偏，人没后退，反而快速向前跨了一大步，然后猛地转身，腿已经往后扫去。
大厅里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我面前站着一个妖冶的女人，衣衫斑斓，脖颈细长，上面架着一张尖下巴的瘦脸。
果然是老熟人。
只是眼前的母蛇，跟我去年见的时候有所不同。
她浑身都冒着红光，连伸出来的信子都是红的，好像刚刚喝过血。
手指甲又尖又利又红，每一根都像一把涂血小刀。
她盯住我，眼里是怨毒的冷光，嘴角却往一侧扯起，挑起一抹诡异的邪笑。
我指尖不自觉碰了碰自己的口袋。
这是外婆留给我最后的护身符了。
母蛇身体柔软，脚没动人已经往前，蛇信子猛地伸出来，差那么一点点、就舔到我脸上。
我一个后仰，再次抬脚往她胸口踹去。
踢到了，一片绵软。
母蛇没躲，也没受一点影响，反而朝我阴诡一笑。
下一秒，我呼吸突然一滞，腰被什么东西瞬间勒紧。
粗壮的蛇尾，已经卷上来，生生把我从母蛇身边拽开，猛地往地上摔去。
我手里没任何利器，指甲都没母蛇的尖长，徒手抓向蛇尾，只觉得滑腻恶心，且半点使不上劲。
还没摸着门道，身子就像肉包子似的，“嗖”一下飞了出去。
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也没空感受疼不疼，落地的瞬间，我借势一个地滚，已经爬起来，抓出了六丁六甲符。
母蛇逶迤前行，脖子上还顶着一颗人头，腰以下却是蛇尾。
上面蒙着一层红色的浅雾，妖气横生。
“不错呀，有两下子，不像去年那么废物了。”尖细的腔调，发出小刀划石头的破败音。
我差一点没忍住，跟她道一声好久不见，“谢谢夸奖，你倒是比去年废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妖物都经不住激。
母蛇立时就炸毛了。
我说的是真炸，她盘到脑袋上的头发，“忽”一下就散开，像被一台大型鼓风机吹着，向四面延伸。
每一撮头发，都成了一条又黑又长的蛇信子，舞动着向我扑过来。
我手里抓着十二张符，后撤的同时，咒语已经在嘴边：“上清上帝……”
手里薄薄的符纸，突然泛起微黄的光芒，握着它的指腹跟着暖热。
我本能地调回目光，在那一片黄光里，竟然看到一些虚构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