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薄总,我该死,我是财迷心窍了……”
“江小姐看我给一个像薄总的男演员当替身,几乎可以乱真,才花钱收买我,找我在奕园里演一场戏。”
“真的只是演戏,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顾南涔噗地一笑,“对,这个我可以作证。”
当时江知雨要是不图他不喜欢女人,也不会选他,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今,这个万一就来了。
“晚晚,”薄奕琛对宋晚意说道,“那天他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你听一听,是不是这个人。”
宋晚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人。
真的要在这里听吗?简直是集体社死现场啊……
但在听见那个郑子璐说出和她听到的一模一样的话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社死不社死了。
“是他!就是他!”
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激动。
薄奕琛冷冷地看向庞队。
“庞队,案子大致理清,我不同意和解,请你直接带江小姐回去调查就好。”
还没等庞队请人走,温若葶却忽然站了起来。
“对不起,庞队。这不是什么刑事案件,只是一场民事纠纷,无非是情侣之间负气玩闹而已。”
“我们会自己解决,不愿意浪费警力,请您和甘法医回去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证据都这么明显了,江知雨设计陷害薄奕琛,这种事情,还能原谅,还能和解?
那是薄家人,是尊御集团的总裁,是打个喷嚏都能让大洋彼岸都瞬间卷起飓风的商界帝王。
薄老爷子也坐不住了。
“若葶,你要干什么?事情已经证据确凿,让庞队调查清楚。”
“有人算计我们薄家,就必须让她知道代价!”
薄奕琛也面色沉沉。
“妈,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江知雨?!”
温若葶定了定神,眼皮半垂,冷冷扫了江知雨一眼。
接着她吩咐汪管家,“汪管家,你先带江小姐去客房休息一下,送送庞队和甘法医、简律师。”
汪管家恭敬地道,“是,夫人。”
一行人很快离去。
这时,客厅内只剩下薄家人和宋晚意。
温若葶这才心平气和地说,“江知雨固然是算计了奕琛,但男女那点事,一旦引发热议,舆论极有可能偏向女性弱势群体。”
“薄家在外人眼中,财雄势大,引人瞩目。难保没有居心叵测的人抹黑薄家是因为悔婚而污蔑江知雨。江家也不会坐以待毙。”
“到时候,为了给公众交代,就必须公开案件细节,送江知雨和郑子璐伏法坐牢。”
“那我们尊御集团和江氏集团的合作项目必定崩溃,你们准备怎么收场?”
薄老爷子向来欣赏温若葶在内持家有道、在外是贵妃典范。
没想到,她对于商业上的利弊权衡也看得如此透彻。
他不禁点了点头。
薄奕琛寒眸一眯,“一切损失,我自己承担!”
宋晚意急忙按住了他的手,默默地对他摇了摇头。
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
“为了一个江知雨,给尊御集团造成十几个项目的损失,不值得。”
“如果你只是为了证明,那你已经做到了。”
“江知雨的身上不仅仅担着这一件事,该来的,她逃不掉。听葶姨的吧。”
薄奕琛看着她,心里一阵憋闷,咬牙切齿地道。
“江知雨的司机老钟最近扛不住审讯,已经招认那天是江知雨授意他撞言言和柠柠。”
宋晚意淡淡勾唇。
这件事她早知道。
没有江知雨授意,老钟都不认识言言和柠柠,怎么会那么做?
可惜当时江知雨不在车上,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指使,这样的案件是无法定罪的。
她笑了笑,“放啊。如果这次之后她还不知道收敛,就是她自取灭亡。”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已经很了解江知雨。
那是个睚眦必报、永不停止作恶的女人,早晚会再撞到法律的网上。
如今,最重要是要给薄奕琛一些时间,结束那十几个关系到无数普通员工和家庭的项目。
届时对付江家,就没有丝毫顾虑了。
薄奕琛见她似乎已经看的通透,才缓缓吐出一口郁结之气。
“好,看在晚晚的面子上,这次我可以不跟江家计较。”
温若葶看了一眼宋晚意,眼底暗藏着不甚明晰的赞赏之意。
但是她的语气却依然清冷疏远。
“宋晚意,尽管薄江联姻可能成为泡影,但是为了你两个孩子考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奕琛了。”
“别让那么可爱的孩子,活在议论伤害下,活在母亲被人叫狐狸精的阴影里。”
“葶姨……”
宋晚意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一样疼。
可她知道,温若葶的话虽不好听,但是绝对是有可能发生的。
宋晚意一直是打算在结束一切后带孩子出国。
跟薄奕琛过于频繁的接触,无非是让她和孩子走时多了不舍和牵绊。
但如果为了孩子能多享受一丝父爱而多留几年,她又不可能再步入薄家,那可不是要被人说是狐狸精吗?
想起之前言言和柠柠在幼儿园受到的歧视,她心里不忍。
她收回了辩解的话头,无言垂眸。
“多谢薄夫人提醒,我想您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说完,起身向着把她从孤儿院领回、把她抚养长大的薄老爷子和温若葶深深鞠了一躬。
“爷爷和葶姨保重。”
接着就大步跑出了客厅。
薄奕琛看着温若葶,失望至极。
“妈,晚晚为治好你苦学五年,才救醒了你。”
“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可我不懂你为什么就容不下她。”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袒护的江知雨有多少恶行,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薄老爷子一听暴怒。
“你看看你都被迷成什么样了?!她都有两个孩子了,你真就不介意当便宜爸爸吗?”
薄奕琛懒得跟薄老爷子说什么血缘关系。
他忽然平静了下来。
沉静的眸底,却有汹涌的情绪。
“爷爷,别说晚晚有两个孩子,就算她有两个前夫,只要我能照顾她一辈子,我也愿意和她在一起。”
“如果这就是执迷不悟,我愿意执迷到死。”
当薄奕琛追着宋晚意而去,薄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下,依旧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旋涡。
除了喝下安神茶再次睡下的薄老爷子,别人没有一个睡得好。
温若葶来到江知雨的客房,随手关上了房门。
江知雨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嗫嚅着麻木惨白的唇,问,“伯母……奕琛哥他……能原谅我吗……”
温若葶转身在沉香摆件前面点燃了一块香放进去,看着洁白缥缈的香烟流淌而下。
她的眼眸中也充满让人难以捉摸的浓雾。
“知雨,奕琛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
“这次你做戏做到他头上来了,他能饶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