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渡生亲手摘下一枚青果子，沁人心脾的清香飘散四处。莫说是人，就是鬼闻了，也能载歌载舞，快乐几天几夜。
人呢？方才还哭着喊着要吃饭。连自己有病这种话也编的出来。这会儿，果子熟了，却不着急吃？
小凉亭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乔渡生心中一惊吓，自己不过是走了三步路，摘个果子。慌忙呼喊程因，“快些起来，吃果子。”
走进一瞧，程因睡着了。
长舒口气，这家伙真是不叫人省心。乔渡生咬了一口果子，眉头紧皱，这味道实在是索然无味。任何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就没了味道。乔渡生本就不需要吃饭，自然对着果子更是嫌弃万分。
“可惜喽，”乔渡生将缺了一角的果子，塞进程因手里，“本尊喊过你，吃不着，也莫要怪本尊。”
心里头琢磨，一会儿，等程因醒了，好好戏耍他一番。
“你睡得倒是香。”
程因龇牙咧嘴，呼噜打得震天响。此起彼伏，他这人心大，一旦接受现实，怎么折腾都能淡定接受。
乔渡生捏紧程因的鼻子，无可奈何。自从程因搬回二楼卧室，乔渡生夜夜忍受程因的魔音侵袭。平生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夜不能寐。
“程因，醒醒。”
“妈，我想吃红烧肉。”
程因舒服地翻了个身，吧唧嘴，呼噜声又起。起初声音不大，乔渡生尚且能忍着不抽他。睡了一个多小时，程因的呼噜如同火车轰鸣，哐哐哐地过。现在像打雷，轰隆隆，轰隆隆，一阵比一阵响。
好不容易歇停几分钟，乔渡生刚松口气，程因又开始轰隆。上面天公打雷，下面程因打呼噜。乔渡生捂着耳堵朵，呼噜声穿透力极强的
乔渡生加大力度，捏鼻子，“醒来。”
程因不为所动，翻个身，胳膊打在乔渡生的腿上，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程因睡觉还有个坏毛病，睡着了，爱踢被子。自己的被子踢掉了，就跑去抢乔渡生的。
偏偏第二天，睡醒，他就是死活不承认。
迷迷糊糊地抓乔渡生的衣角，摸索被子。
“阿生，冷。”
“冷个头，”乔渡生拉扯程因的手，甩到一边。“松开，荒郊野岭，成何体统。”
程因拉得用力，直接将乔渡生带倒在地。嘴巴一张一合，念念叨叨，不知道是在念胡说经，还是背菜谱。乔渡生叹气，程因这张嘴怕是租的，着急还。
乔渡生能怎么办，只能由着他。委身坐在程因身边，等着他自己醒来。程因左手拿着果子，啪一下，甩得老远。
“饿~”
伸手抱住乔渡生的腿，程因砸砸嘴。乔渡生这下听清楚了，确实是背菜谱没错。
“酿山药、杏仁儿酪、小炒螃蟹、氽大甲......大甲是什么，乌龟，还是鳖。”程因张嘴就要咬，含含糊糊地嘟囔，“中华鳖精，洗洗更健康。”
程因的牙齿齐刷刷地切过乔渡生的皮肉，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牙印。乔渡生原本是极爱干净的，自打跟程因认识，只要地面能走人，那就没问题。但程因这一口，混着口水唾沫。
这一觉睡到了半夜，乔渡生喊不醒，干脆不喊他。
乔渡生仔细打量程因，心中起了些好奇，想看看程因的前世往生。天地惩戒录十二卷，卷卷有其名。喔，情册原本是没有的。
“这事不怪你。”
乔渡生拎起程因的后脖颈，甩动两下，尝试喊醒程因。若不是有他在，细细查看了程因，就是寻常地睡着了，乔渡生几乎要以为程因又被稀奇古怪的东西缠上了。
乔渡生自言自语到，“哎，你啊偏生就是个爱招惹的性子。”
是啊，倘若他不招惹，自己又怎会动了留恋人间的私心。自天地锻造他以来，乔渡生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认知，他只知道自己注定要为守护天下苍生而亡，却不知道为什么是他。更不知道，那苍生与他何干。
世有三千界，毁了一个，新生另一个。与九天上的众仙而言，不过是天地运作，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谁不曾记得哪里有过一个小世界，哪里的小世界又毁了。
三千界的苍生之大，浩渺无边。乔渡生望着程因，望着望着出了神，苍生之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程因。
“你啊，到底是何人？”
勘探凡人的命数，本不是什么大事。但，程因的命数绝不会普通。乔渡生恐此番查看，引发劫难，故此，也不敢多看。
普通人的命数大抵相同，生生死死，今朝生，明朝死，如同流水账，没什么稀奇的。世有三千界，在这三千界中轮回往生复生。
程因的过往也差不多，男男女女千奇百怪。虽没有大奸大恶，但也不算好人。故此百余世也没有得到机缘，脱胎换骨，点拨飞升。
“奇怪，怎会没有找不到原因。”
乔渡生看了一遍，能上天地惩戒录，绝不会是寻常理由。譬如先前，贺谨丞化作程因的相貌，践踏庞天瑞，叫他尝遍情苦。是因庞天瑞作践他人情感，没有成千，也有好几百，因此才引来贺谨丞。
不过，贺谨丞也只是给了他一些小教训，并未有大惩戒。
这么说来，程因犯的罪，绝不会轻。
乔渡生反复查看，一无所获。若是前世无错，乔渡生心头一沉，程因如今才二十五，能犯的错有限。
咕噜，肚子一阵抽动。程因舔嘴唇，“饿，老子好饿。我要吃大肉包。”
因果循环，机缘报应，乔渡生不敢再想，只愿闭目封耳，做一个瞎子，聋子，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乔渡生灵光一闪，“程因，开饭了！”
“哪儿呢，大肉包。”
程因清醒的速度让乔渡生怀疑，他屁股底下有钢针扎，一戳就蹦跶起来了。
“也好，也好，没有大肉包，有个野果子吃吃，填肚子。”
程因压根没发现，一口把乔渡生咬的那块缺口，咬进肚子，浑沦吞下肚子，看得乔渡生目瞪口呆。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吃果子，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