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渡生用程因的话回复他，“好不好吃，多少吃几口。”
程因一想有道理，山猪吃细糠般，连皮带核，吃了个干净。舌头舔过手指，嘬了几下。吃相极其地不雅观。程因扭头看乔渡生满脸的嫌弃，不乐意到，“老子又不是姑娘。”
说实话，程因光吃出点香味，其余的，神奇的感觉，完全没有。就好比，猪八戒吃人参果。
“你这玩样吃了能升仙不？”
“不能。”
绿苗苗一下午长成了参天大树，翠玉般的果子点缀在枝头。奇异的清香冲天起，细闻又有股甜香。
程因嘴快，爬树的动作更快，脚踩住树干，手勾住树枝，三下五除二爬上树。蹲在树梢上，嘿嘿一笑。
“阿生，给你一个，接住。”
乔渡生接住了，拿在手中当摆设。嘴角含着笑，看程因上蹿下跳，赛顽猴。
程因以为他没胃口，安慰他到，“不管怎么样，该吃就得吃。”
夜色深沉，四起的虫儿鸣叫不止。程因摘了一兜果子，跳下树，脚下不慎一滑。乔渡生捧手，双臂牢牢地接住程因，将手中的果子也一并放到程因怀里。
“你喜欢，就多拿些。”
细嚼慢咽地吃起来，程因品出了一丢丢仙果子的味道。汁液清凉可口，入腹后，顿感精神。小小地咬一口，含在嘴里，好似一块蜜糖，咀嚼起来又不腻。
乔渡生等着程因能从狗嘴里吐出什么好话。
果然.....
“别的都好，就是颜色绿油油的，不吉利。”
程因蹲在地上，尽现小财迷本性，拎住果子的柄，心里打算盘，藏一个给庞天瑞。他吃完觉得好，一个两百五十块卖他。不行，再藏一个给宝宝，毕竟是自己亲自生的，必须享受高等待遇。乌鸦不吃水果，老黑蛇么，吃点剩的果核，果皮。给点吃的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
程因把乌脚巷里每一个人都考虑到了，想了一圈，水果分的七七八八。
程因一拍脑袋，“我这记性，把湘湘忘了。”
“此物难得，允你吃几个便是大恩德。莫要得寸进尺，交出来。”
乔渡生听见程因念叨毛湘湘就没由来地烦恼。若不提毛湘湘，乔渡生只当哄程因玩，由他拿去分人，横竖除了好吃，没别的好处。
但倘若，跟毛湘湘沾上边，乔渡生强势地夺走程因私藏的果子，随手一丢。十几个果子咕噜噜地滚落到四周。程因东抓一个，西捉一个，满头大汗，两手空空。
“别那么小气喽。”
程因当这果子很稀奇，不能随便暴露，深觉得自己做事欠缺考虑。弱弱地给乔渡生赔礼道歉，保证下次一定不胡作非为。
“知道便好。”
为免被程因看出端倪，乔渡生挥手撤了果树。
“没了？”
程因眼睁睁看见一颗比姚明还高的大数，眨眼睛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程因知道乔渡生可以催生万物，可不知道，他还能把树变没。
“怎么变的？”
乔渡生卖关子，“如此，这样，那样。”
“尽是废话。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困在坟头山一辈子。”
“你的一辈子。”
乔渡生的生死基本与寿命长短无关。想活的时候，碰上危险，小心些，万万不要主动找死，大抵能活到三千界覆灭，重生，再覆灭的那时候。不想活，找件事大冒险，为苍生战一战，当场灰飞烟灭，不曾来过世间一般。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
程因拿不走，一屁股坐下，抓起一个，狂吃海塞。吃一口，丢一个，只吃中间那块最香甜的。好吃，真好吃。程因吃得肚皮圆滚，懒洋洋地躺下，打了个饱嗝，美滋滋，生活赛神仙。
“明日出的去，这些是你一天的食物。明日出不去，这就是你一辈子的食物。”
程因松开四肢，吃饱喝足，大大地伸懒腰，耍赖皮到，“你忍心看我饿死。”
“无妨，你死后，肉身可做成吾的兵器，陪本尊斩妖除魔，走遍九天。灵魄收入百宝囊中，随时伴在本尊左右，闲得发慌时，放你出来逗乐趣。”
“大可不必。”
乔渡生详细到，程因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有各自的用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不过，你的嘴，”乔渡生抱歉一笑，“太吵了，直接丢了。”
程因不以为然，“哪天万一，我真说不了话，哑巴了，你才要可惜。身边少了一个叽叽喳喳，吵你，闹你的人。”
“本尊没那么无聊。”
“口是心非，”程因赖上乔渡生，“你呢，骨子里比我还俗。”
“本尊眼里容不得沙子。”
程因滚得起劲，听成了，乔渡生不喜欢傻子。结合现实问题，的确养一个这样的傻孩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就事论事，程因私以为乔渡生又在散发他高高在上的仙人气质。
“仙人你个板板，”程因缩进角落里，“困了，睡觉。”
“噢？刚睡醒，又要睡。”
“不睡觉等着被你抽？”
“本尊何时抽过你！莫要诬赖吾。”乔渡生发觉程因胡说八道的本事是越发得厉害，什么毛病都敢往他身上按。“你就不怕，本尊真抽你一顿。”
“开口闭口本尊，我还说自己是吴尊。”
程因讲了一个无比冷的冷笑话，连他自己都笑不出来。何况是乔渡生，一个认知仅在喜洋洋灰太狼，小鲤鱼泡泡的2G冲浪手。
“哎哎哎，你干嘛。”
乔渡生走到另一侧，继续用脚推程因。推了几步，往中间一放，拿脚后跟抵住。
“交出来。”
程因装无知，“交，交，交个你个大头。”捂紧口袋，“没有。”
“万一，本尊搜出来，你最好想清楚如何哄骗吾，放过你。”
程因有自信，乔渡生肯定想不到他把果子藏在哪儿。小样儿，程小爷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因为乔渡生说，他从前都是骑老虎出门的。
“没，哪有东西。”
乔渡生指着小凉亭四周的坟包，“嘘！”
“装神弄鬼。”
程因往四下看了又看，没动静，安安静静，静悄悄。不对，程因反应过来，虫鸣没了。坟头山里起码有着上万的虫子。决无可能统一禁声。
当然，程因的脑回路向来清奇。
“完了，我不会聋了吧。”
程因拍拍自己的耳朵，确认感官没有损伤。右手手指抠耳廓，手掌在耳边做一个小扇子的形状，“阿生，你会说话，说两句，我听听。”
“再不交出来，手打断。”
“喂，喂，哦，你要吃奥利奥，不要放辣椒。”
乔渡生就是太给程因面子，导致他时不时地作妖。乔渡生只消一眼，就看出程因把果子藏在哪儿。定是要拿回去给毛湘湘吃。那就怪不得他，手下不留情。
“什么，辣椒上火，行，回头给你买两根痔疮膏。”
几团蓝盈盈的火星窜出坟包，忽隐忽现，跳跃在墓碑之间。夜黑昏暗，四周静得渗人。其中一团跳跃到小凉亭边上，停留片刻后，嗖地一下，熄灭了。
“鬼火。”
搁从前，此情此景，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
程因这下耳朵恢复正常了，“阿生，你有没有听见说话声。”
“嗯。”
“别着急吓自己。”程因煞有其事地进行了一番科学解释，“阿生，那叫鬼火，又叫磷火，是一种普通、普遍的自然现象。”
人体骨骼中，磷化钙的含量较高。人死了，躯体在地下腐烂，却同泥土中各种物质，产生着化学反应。偶尔会合成磷化氢，一种气体物质，燃点很低，在常温下与空气接触，也会燃烧起来。
磷化氢在空气中燃烧会发出蓝色的光，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
“这东西比咱们每晚在咱们巷子附近开野摩托的鬼火少年安全多了。”
乔渡闻言，认真点头，“如此说来，不打紧的。”
“没错。”
程因还想再显摆两句，耳朵一灵。
远远地有两个声音在争论，一个说漏水，想给儿子托梦修屋顶。
程因暗想，大半夜的在坟地里头商量修屋顶？这大妈也够彪悍的。漏雨找补漏的，找儿子干嘛，学女娲补天？
另一个则说，女儿给他烧了四个轮，没烧驾驶证，没法开。
“程因，旁的事，先不管。”
“嘘，嘘，咱们大晚上好像碰见阿飘了。”
程因按住乔渡生，平躺在地面，尽量不惊动坟地里的各位大佬。乔渡生却不管这些，手越过程因的腰，往左边的腰窝一戳。
程因下意识地一哆嗦，酥酥麻麻的痒。扭动身躯，摆脱乔渡生的作弄。程因努力不笑出声，一抽一抽地拱起腰。乔渡生不依不饶，持续进攻。一个果子从程因的咯吱窝里滚落，程因歉意满满地冲乔渡生笑笑，“嘿嘿~”
蓝色的火光越来越多，四处飘散，围绕着小凉亭。
“我的妈呀，这化学反应也太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