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因难得大出血一次，擦擦嘴，小声跟乔渡生嘀咕。“这可是老子的卖身钱，靠，看来好人好事不能常做。”
“三万是定金，”乔渡生站出来，不怒自威，“待你将张小莲的下落交代，余下的钱，自会给你。”
韩美世混不吝且，不见钱财，不松口。程因也来气了，挥舞拳头就要弄死他。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韩阅也跟着挥舞弹簧刀，失去理智地大吼大叫，“把我妈还回来！”
“程因，玉串。”
乔渡生伸手一摊，提醒程因，把玉串拿出来。
程因这下更不淡定了，卖身钱拿走了，还要拿他的命根根。“不给，他喜欢留着张小莲，就留着。有种，他留一辈子。”
程因是气话，下午就会有买家过来接走张小莲配阴婚。
“拿串假的，骗谁呐。”
“大可一验真假。”
人渣之所以称作人渣，是因为这种人没有底线，眼里头只有利益。
程因也没客气，手脚麻利地把玉串子塞回口袋。韩美世脸上白长两个大窟窿，玉串子的玉色上乘，在阳光下盈盈发白，润得好似十**岁姑娘的娇皮肤。
“不要是吧，我自己留着。”
“就算是真的，万一，我拿了，你一报警，栽赃陷害。我捞不到好处，反惹一身腥。”
这世上，有的人蠢，有的人坏，还有人又蠢又坏。韩美世不同，他聪明，脑子快，又坏，从骨子，心眼里泛着坏水儿。
程因差就差在，他心地善良。真让他放手不管，事到如今，他也于心不忍。
“住手。”
乔渡生拧手抓住韩阅，警告韩阅，不许再捡起小刀。韩阅杀心太重，又无人教导，像一棵疯长的野草。程因虽嘴上爱乱说，做事却从没有出过差错。这孩子再不替他修剪枝叶，恐成大患。
“小孩儿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程因叹口气，伸出爪子拎起韩阅的脸。韩阅正到青春期，肉乎乎的脸开始呈现轮廓，程因吓唬他，“你这样的小鲜肉，进去以后很容易成为大佬的偏爱。”
“不要带坏孩子。”
“现在小孩懂的比你还多。”程因抓住机会，往韩阅嘴里塞了块石头，“冷静点，你还想不想要回你妈。”
乔渡生觉得有趣，下次程因再多话的时候，罢了，那石头冰冷坚硬，别把他的牙磕坏了。
韩阅呜呜大叫，“妈，我要妈。”
“十万。”
韩美世狮子大开口，开价十万才肯透露张小莲停尸的地方。
程因肯定韩美世已经捏准，他和乔渡生一定会妥协。因此有恃无恐，携尸要价。程因也算**湖，还是头一次吃哑巴亏。如今，他也只能认。
“钱，没问题。我们要见张小莲。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乔渡生清楚程因的经济状况，穷得响叮当，要不然也干不出亲人一口换一万的事。三万已是程因的极限。
韩美世一见还有钱可拿，冲屋内的人喊话，叫他们把旁边杂物房的大门打开。
张小莲就躺在一堆纸箱，水瓶破烂上。韩美世威胁到，“现在天气热，空调一关，立马就臭了。”
韩阅疯了，疯狂地推搡阻止他的乔渡生和程因，“混蛋，我要杀了你。杀你全家，给我妈赔命。”
韩美世指着杂物房，“趁早拿钱，否则，我还要管你们要一笔清洗卫生费。”
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程因叹为观止，张小莲近在咫尺，偏偏就是这样，没办法把张小莲带走。
“十万就十万，”程因一咬牙，“开门，交人。”
“不够了。”
“欺人太甚。”
乔渡生决意替程因撑场子，挥手凌空给了韩美世一嘴巴，打得韩美世在地上滚了两圈。
“你，你，二十万，少一分，张小莲，完了！”
“她都死了，完的不能再完了，你还想怎样。”
别说韩阅，连程因都忍不住要踹死韩美世。程因不客气地指挥乔渡生，“抽，给老子往死里狠狠地抽，为民除害。”
“得令！”
乔渡生挥手又是两巴掌，韩美世两颗牙飞落，一嘴的血。偏韩美世又不知道怎么挨地打。中间隔了一道铁门，相差十多米，怎么也不像是乔渡生打的。
论耍赖，程因也不是个善茬。手拍铁门，高声叫嚷，“人渣韩美世！挟尸要价，还他妈敲诈勒索。”
爱看热闹是人的本性，程因一闹，韩美世嚣张的气焰弱下三分。
韩美世抛妻弃子，本身在大门街口碑就不佳，这会儿更是众矢之的。
人们常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老子打杀儿子，总说是儿子有错。儿子一反抗，立马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
韩美世、韩阅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韩美世为了洗白自己，也必定是到处说韩阅坏话。所以在众人眼中，韩美世不是个好人，韩阅也不是好孩子。
“一百万！”程因吊起嗓子，扯高声音，“我们是张小莲的娘家人，来接张小莲入殓。韩美世开口就是一百万，我的老天爷啊，我们也就是普通人家，上哪儿凑一百万。”
乔渡生烘托气氛，他那张脸，看着就不像会撒谎。“太多了，没钱。”
程因偷偷拧了一把韩阅的胳膊，“哭。”
韩阅一点就通，坐到地上，哭天抹泪，哭喊着要妈妈。
围观群众一下就站到了韩阅这边，纷纷劝说韩美世让张小莲早日入土为安。
程因添油加醋，假装嚎啕，“小莲呐，你辛苦省下韩阅，这么大格儿子，有什么用。没能让你入土为安，小莲呐，你干脆把韩阅一块儿也带走吧。免得他留在世上受苦。”
韩阅哭出了真感情，十三年的委屈，一朝都哭了出来。
“妈！你是瞎了眼，才找了这么个男人。”
何止是瞎了眼，程因都怀疑韩美世是给张小莲下了蛊，才把张小莲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猪油蒙心地嫁给韩美世。
听周围的人议论，程因听到了一些八卦消息。
原来，张小莲的娘家在西江，离杭南六百多公里。张小莲十五岁出来打工，懵懂无知，自卑又懦弱。
韩美世三言两语哄骗走了张小莲的清白。张小莲爱慕韩美世，一门心思要跟着韩美世。十八岁怀上韩阅，张小莲由于身体问题，只能生下孩子。
张小莲长得不好看，韩美世只拿她当便宜占，当然不愿负责，悄悄逃回了老家。张小莲抱着韩阅，倒贴进门。
韩家的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张小莲，甚至觉得张小莲自甘堕落，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言语中百般羞辱。张小莲百般忍受，因是自己偷跑出来，也没有颜面回娘家。
没几年，拆迁风潮来袭。韩美世为了多分一间房，同张小莲领了结婚证。只是，证领了，心里早就没了张小莲。
几年后，韩美世认识另外一个女人，从相貌，还是条件都比张小莲优秀。张小莲自然也就被赶出了韩家。
“容易得到的，不容易被珍惜。”
程因此话一出，乔渡生脸上一变，“是吗？”
程因骂得起劲，“渣男，我真想拿他垫张小莲的棺材底。”
“你觉得本尊很容易得到？”
“啊？”
程因跟乔渡生完全不在一条思维线路上，程因顺着话往下接。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心肝宝，么么哒。我是那种人渣狗东西么，不要拿我跟他比，是对我人格践踏。”
“噢，难怪。”
乔渡生摸不着头脑，乔渡生的脾气永远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好的时候，一块木头，程因嫌他话少，太冷静。不好的时候，作，作天作地。
“大哥，生哥，小生生，我们说正经事。容不容易，回去再说。”程因脑子灵光，补偿到，“你是在心中NO.1。”
乔渡生想了想，“好，回头慢慢论。”
“求求你，让小莲早些安葬吧！”程因摸到韩阅身后，一脚踢倒他，“继续哭。”
韩阅学得快，头邦邦邦地砸地，求韩美世让他进去看看张小莲。
“妈，儿子不孝！让我看看我妈，求你啦。”
儿子要看妈，天经地义。韩美世下不来台，又舍不得钱。气冲冲地打开门，对着韩阅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放在从前，韩阅早就跳起来跟韩美世对打。程因用脚踩住韩阅的鞋子，“忍着。”
“二十万，没有。”乔渡生抛出玉串，“一百万，货真价实。”
韩因懵了，乔渡生在干嘛。本来一分钱不用花，这下亏大发了。
乔渡生声音不响，却不由得令众人屏息侧目。
“一百万赎回张小莲尸身。”
一个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韩美世的口碑就到此为止了。从今天起，他在大众心目中就是个卖妻虐子的人渣。从此，再也抬不起头。
龟缩在屋内的韩家公婆冲出来，维护韩美世，铁门大开。
机不可失，程因使眼色。韩阅抱住韩美世的脚，一把掀翻，挤进铁门内，抱起张小莲的尸身，死也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