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山海拘灵册 >第264章 渣爹大闹灵堂
    再次吵做一团,打的打,骂的骂。

    韩阅一个小孩双拳难敌四手,被一干亲戚拉扯辱骂。韩阅有口不会言,拳打脚踢,叫嚷要拿回弹簧刀捅死韩美世。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凑双。”

    程因心慌,韩阅这样的表现,越证明了韩美世的话语。

    多年来,大门街没有一个人觉得张小莲可怜。为什么十几年没有人替张小莲、韩阅母子说一句公道话。

    俗话说做人做事,不会做人,怎么讨人喜欢。

    撕扯出大把的发票挨个给韩家的亲戚们发。程因本打算等葬礼结束,交给韩阅,虽说是他混乱开的数字,但东西都对得上。等韩阅长大了,挨家挨户还人情。

    程因耍无赖到,“我不管你们关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韩美世是知道程因跟韩阅是一伙儿的。

    “他们两个是骗子,骗我儿子欠单子,合伙诈骗我的钱。”

    “明码标价,一条一项清清楚楚。白布白衫白纸白幡,那样不要钱。你是他爹,找着正主了。”

    白布指的是灵堂里装饰用得挂布,围帐。白衫则是孝子身上穿的麻衣孝服,白幡就是招魂幡。至于白纸,从前的纸钱,是一块儿白纸裁剪成铜钱的模样,外头圆形,中间四方,因此把纸钱叫做白纸。

    程因拉扯住韩美世,自己送上门的,没理由不收拾。

    “儿子欠钱,老子还债,天经地义。诸位是韩家小子的亲戚,既然都是为了孩子好,每人领一张单子,把钱付清。”

    “明明是你骗,”

    “骗什么呀,是你老婆死了。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埋了,连个身后事都不给办。知道的是你老婆,不知道的以为死的陌生人。”

    程因吹唬的本事,不知道比韩美世厉害上几个层次。韩美世仗着自己是韩阅亲爹,张小莲老公的身份,在外头到处吹风,诋毁张小莲母子。

    程因今天就给他来一个道德绑架。

    “别人家里头死只阿猫阿狗,还要哭上两天,找个小纸盒子,挖个坑埋。你这是要让你老婆死都死不安生。”

    “你,你,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家的事指手画脚。”

    “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眼你的所作所为,你还有脸指责我多管闲事。”

    程因说到起劲的地方,挥舞手中的发票,抛洒到空中。

    “韩阅,你哭,使劲哭。哭你亲爹白眼狼,对不起你妈。”

    乔渡生在边上半是好笑半是无语,程因活蹦乱跳地闷出一头汗,小声唤到,“注意脚下。”

    “我家阿生心疼我!”

    话音未落,脚底一滑,程因啊一声,没反应过来,头朝地,摔了下去。

    “哪个王八犊子绊老子一脚。”

    抬脚,脚尖扶住程因的背。手勾住程因的胳膊,拽正身体。等程因稳稳站好,乔渡生才开口训他。

    “毛毛躁躁,随意轻浮。”

    “我轻浮?大哥,你没文化,也别随便找词形容。”

    “错而不知。”

    “哪有怎样!我也四个字。嘿嘿嘿.....”

    韩美世见普通手段拿不住程因,一脚踩烂发票,拖过韩阅,对准脑门,咣咣咣七八拳。韩阅被打得眼花脚软,倔强地爬在地上,宁死不肯求饶。

    显然韩美世不是第一次对韩阅动手。重拳殴打的同时,斥责韩阅丢人现眼,给他添麻烦。

    韩阅捏紧手,因力气不够,根本不是韩美世的对手。韩阅一摸脸,鼻血哗哗哗地冲涌。一阵头晕目眩,连连作呕。

    果断抬手,掌风打飞韩美世,乔渡生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温火。

    “住手!”

    要不是怕被讹上,程因恨不得亲自动手,揍得韩美世满地找牙。

    “他是儿子,不是个物件,想打就打。”

    “不,我连物件都不如。”

    韩阅费了很大力气,从地上爬起身,对这个父亲彻底失望了。韩阅脚步踉跄,“我以为你是我爸,打我,骂我,总归还当我是你儿子。我傻,是我傻,我妈也傻,到死都记挂你,傻乎乎地当你还是他老公。”

    归根到底是上一代的恩怨,连累了下一代。

    程因不清楚韩美世是否真的爱过张小莲,但张小莲对韩美世可以说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

    哪怕韩美世拿她当猪狗,当她是个大笑话。

    抛弃,出轨,虐子,桩桩件件事实摆在眼前,张小莲却始终是迷雾遮眼,逃避现实。

    张小莲的一辈子很短,只活成了三个字:韩美世。

    可惜,女有情,郎无义。好女嫁错郎,注定生凄凉。

    “动手,把张小莲拉去火化。”

    程因眼疾手快,拎起韩阅的胳膊,“跳上去。”

    韩阅跨坐在冰棺上,不让韩美世抢走张小莲的尸身。

    几个韩家的亲戚前后推动冰棺,韩美世假惺惺地在边上哭张小莲。“你看看你生了个什么儿子,我是你,我都没脸躺棺材。趁早烧了,别给家里丢脸。”

    程因双手抵住冰棺,不让冰棺滑出灵棚。冰棺底部的轮子压在程因脚背上,程因疼地咬紧牙关,坚决不松。

    “别光看热闹,过来帮忙。”

    上百斤的冰棺,程因吃不住疼,失控叫出了声。

    “疼,疼,乔渡生,造反啊你,老板的话敢不听。”

    “让开。”

    乔渡生不能让外人看出他的不寻常之处,接着程因打掩护。一根手指顶住冰棺,轻轻一堆。

    “喊。”

    程因收到乔渡生的暗示,喊出了土拨鼠叫。

    “唉呀妈呀,好疼啊,我的脚,你们压断了我的脚。完了,现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赔钱。啊,疼,一百,二百,三百.....”

    短短几分钟,现在人均欠程因两千。

    “你自己压到脚的,跟我们没关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事情摊到头上,韩家那些口口声声一家人的亲戚,立马撇清关系。争先恐后地往外跑,生怕晚一步掏钱。

    韩美世一个人翻不起风浪,为保面子,抡圆胳膊,啪啪抽了韩阅两耳光。

    “混账东西,竟给我丢人现眼。”

    韩阅何等的委屈,骑坐在冰棺上,望着里头的张小莲。

    承载了多年的委屈,再也受不了。一声声喊妈,“妈,从前你总叫我忍,忍了又忍。我是你儿子,你不能光向着老公,想想儿子我,可不可怜。”

    “人死不能复生,你妈已经走了,大错大过,烟消云散。”

    韩阅锤冰棺,“妈,这种男人,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他会打你,会骂你,还是把你儿子往死里抽。”

    “你发泄情绪,我理解。”程因按住韩阅的手,“冰棺是租的,打坏了要赔钱。”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今天杀不了,明天,后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杀了他。”

    “杀人偿命。轻点,别踹,冰棺很贵的。”

    乔渡生从后扶牢程因,“别又摔倒。”

    “潘飞千叮万嘱,动坏了,照价赔偿。”程因哀嚎,“本来这趟就亏本,还要我贴钱。天理何在啊~”

    “在本尊这儿。”

    乔渡生拦腰扛走程因,只求他安静片刻,别嚎得比丧主还凄惨。

    “外头来了人,生意可还要?”

    “要,药药,切克闹。”

    程因一抹哭丧脸,有钱挣,立马喜笑颜开,乐滋滋地忙活开。

    灵棚里头的摆设已经放置完毕,排场不大,勉强够用。

    程因就近找了个遮阳地方,扎花圈。张小莲没什么人缘,程因等了几个小时,零零散散,花篮,纸钱香烛,卖了二百五。

    “老子下次再接亏本生意,老子是二百五。”

    乔渡生明知道程因下次仍旧会答应,故意问到,“噢,是吗?”

    “我穷,我有理。”

    只有几个邻居担心张小莲横死,死后不安宁,买个花圈,烧打纸钱,求张小莲不要纠缠。

    程因喊韩阅出来拜谢,韩阅不乐意,隔着白围布,哭声不断。

    “哎,七岁看大,韩阅早晚要成反社会。”

    乔渡生不多话,静静地站在程因边上,听他念叨。韩阅的死活往后,与乔渡生而言无关紧要。

    “浮游朝生暮死,不过云云。”

    “你眼里头,人都是小蚂蚁,小跳蚤。”程因没法要求乔渡生出手相助,“可我们总要想点办法,帮帮他。”

    乔渡生一句话,把程因气哑火。

    “不是不想帮,而是没兴趣。”

    程因捡起一条竹篾子,戳住乔渡生的脖子,“什么意思?你明明有能力帮忙,为什么不帮?”

    乔渡生摆出,你说呢,说了,你也不理解的,高冷神情。

    “我们拜你,敬你,信奉你们。有了麻烦,你们却袖手旁观。”

    “你若有一日修得正道,便知晓为何。即到了九天,难不成贪一口供奉,图一柱清香。”

    “满嘴大道理。我不听,”程因选择性忽略,“总之,我现在没头绪,你呢?”

    “平日里都是听你的。”

    “你说,韩美世虐待张小莲、韩阅的时候,就没想过,”程因忽然想到了关键,“阿生,我去趟派出所。”

    张小莲一忍再忍,使得韩美世认为张小莲软弱无能,欺负起来越发肆无忌惮。

    韩美世是捏住了韩阅无依无靠,哪怕韩阅被虐待而死,也不会有人替他喊一句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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