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中国道教也有趣 >第四十九章 坐忘之七步得道 下
    五、泰定,就是大定,“无心于定而无所不定,故曰泰定”,所以说刻意去追求定而定那是假定,想定就定,不想定也能定这才是真的达到泰定的境界,才算真的达到这一阶段了。

    定就是一种静的极致,上面讲的心如死灰差不多就行了,要形如枯槁之木,心若千年死灰,无所求,寂泊至极。

    达到了真观境界,就拥有了一双慧眼,可以看穿一切虚妄,直达事物的本质此时就可以达到一种寂静、淡泊的极致,泰定也就成为了一种本能,以不变应万变,喜不增,怒不减,爱不速,恶不缓,“疾雷破山而不惊,白刃交前而不惧,视名利如过隙,知生死之如溃痈”。

    真观之后,还要管住自己,不要自作聪明,另生慧心,因为慧心有了,就无法泰定,反之就自然泰定了。

    当然,用佛教的逻辑来说,你心里一直在追求达到泰定,这又着相了,所以只有连定也不是执着而得到的话,也就是说随时随地都可以泰定,修到这种程度,这一步才算修行完满了。

    六、得道,实际上这已经是修成了正果了。司马承祯说:“神合于道,谓之得道”,传统道家讲的“身神并一,则为真身”,是修形修神的,前面也讲到过,这是道家与佛家不同之处,“形神合同,故能常久”,实际上这就是一种长生久视的境界了。

    形随道合,与神合一,这样持之以恒,最后自然就可以得证仙道,所谓得道而升仙。得道就是神与道合,实际上就是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当然了,这个最后的境界同样有层次高低之分的,“虚无之道,力有深浅,深则兼备于形,浅则惟及于心……”,所以说司马承祯在继承了陶弘景的”形神双修“理论,为内丹中的性命双修的功法加以整理简化,这对后世,特别是后面要专门讲的钟吕金丹道影响很大。

    以上这七个阶段实际上并不能绝对地割裂开,特别是最后这三个阶段,界线则更不分明了。每个阶段的所花费的时间不可能相同,不同人,所谓根器不同,修炼的程度、进展、达到的效果同样也有不同,就算同一个人,也还有渐修和顿悟的区别。

    司马承祯最后讲到,修行之路是寂寞的,不是躺着掉馅饼的事情,真心求道,就得坚定信念,然后按照我说的好好领会,勤加修行,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始有终,方得始终。

    最后还要注意三点:

    1、要简缘,大约就是简事断缘,心不劳于外物,心不驰于外情,有了上面的基础,应该就不用再详细解释了吧。

    2、要无欲,养心莫过于寡欲,这是孟子老先生说过的,老子也说过,为道日损,损来损去就无为了,无为则无不为,所以无欲也很关键的。

    3、静心勤修,懒人是修不成道的,发下宏愿,立下大志,一条道走到黑只会修道的傻人才能成仙,当然也许有一朝顿悟还能省下不少时间和苦功的,这也只是受上天眷顾不能以常理处之的,但是天天睡大觉定然是与仙道无缘的。

    显然,这是司马承祯对那些向道之心不坚之人的一种警告,不要自己修不成仙就认为我的理论是错的。

    不知道道友们是否发觉了,如果详细研究司马承祯的坐忘思想,实际上泰定也好,得道也好,都是在炼神、合道,达到长生久视,最终追求超越生命的形式。司马承祯的坐忘思想中并没有具体的、传统道教的呼吸、导引之类的炼形的功法,而是主要在强调神、形的合一,形神一体合道,只为大家提供了一个修炼的体系,没有供了一些切实可行的功法,以老庄思想为主体,坚持的是道为万物之源,气为宇宙之本,形神相合的观点,在吸收了天台止观、禅定思想的基础上,虚心养和、坐忘主静的修道思想,使包括性、命两方面的养生学逐渐发展成为重玄学中的主导思想,这也是司马承祯对重玄思想的重要贡献。

    司马承祯吸收儒家的正心诚意和佛家的止观禅定的思想,前面也讲到了,包括后世儒家的居敬穷理在内,多少都吸收了止观思想,只不过在对待身心方面有所差异,所以养生与收心是有着根本区别的。

    此外,司马承祯还一改魏晋以来的金丹为升仙的思想,转而追求那种精神上的超脱,收心复性,遗物忘我,万法通神,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老庄学说的肯定,另一方面也进一步促进了唐代的道教义理化、哲学化更深入地发展,也称得上是道教史上二次否定的开端。

    后世的道教、儒家很多人对司马承祯的坐忘思想都非常感兴趣,特别到了宋朝,研究天台止观和司马坐忘的学者更多了,比如陆游就是一位超级粉丝,极为崇拜司马承祯,曾有诗云“司马遗书有坐忘,顗翁止观略相当”,这其中多少受到了苏轼的一些影响。再比如北宋张耒说过“智者得之为止观,司马子微得之为坐忘,皆一道也”。

    这里特别要提一下著名的程朱理学对司马承祯的评价,程颐在《近思录》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讲的:“司马子微尝作坐忘论,是所谓坐驰也”。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是“未有不能体道而能无思者,故坐忘即是坐驰。有忘之心,乃驰也”。朱夫子也曾这么评价说:“盖人心至灵,主宰万变,而非物所能宰,故才有执持之意,即是此心先动了,此程夫子所以每言坐忘即是坐驰”。

    这里咱们不是否定程朱理学,但相较于阳明的心学来说,喜欢后者的恐怕是更多一些吧,南怀瑾对朱熹就很不感冒,在讲《参同契》时应该和道友们讲到过。实际上感觉程朱对坐忘论的理解就……唉,怎么说呢,好像就谈不上理解。司马承祯的坐忘论观点是为了泰定,是一种忘形忘名后的结果,这是对自己不受主宰的发散意识的一种修正。而程朱所谓的“坐驰”实际上是坐忘论里面要加以消灭的心动,只有消灭了程朱的这种坐驰,才可以照心照体,使心为道本,这正是上面讲到过的佛教“无心于定,而无所不定”的境界,哪是程朱理解的人坐在那里心却驰得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者说是思维要不受身体的桎梏,进入放飞心灵的境界。另外,程朱认为形和神是对立关系,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分析司马大师的坐忘论,哪会不让人笑话啊。所以嘛,还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随便飞翔最好,道教圈子真心不适合程朱,特别是朱夫子。

    下面再花一点时间简单说一说道教的一部重要的著作《天隐子》。前面开始讲司马承祯时,引用的苏东坡的水龙吟,原因就是它就是写的司马承祯的。

    首先,《天隐子》作者到底是不是司马承祯一直存在着争议,陆游认为是,原因是苏东坡认为是,不过词中的“坐忘”是否就是其中的八篇之一,“遗照”是否真的是“神仙篇第一”中的“宅神于外,遗照于外”中的那个,现在多认为不是司马承祯所著,同样没有定论,具体就不考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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