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响火 >第五章 远方 春晚
    屏幕的下方,日期是2月13日。

    即农历正月初二。

    这是春节祭财神的日子。距离拍摄这一张北极熊照片的日期,也快要过去四个月了,柳影在前天回来,提前过了春节,昨天就跑回去加拿大了。她需要继续完成学业。

    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同志以后还好运不好运了。亦或是会在跟拍的过程中,反而被某些不厚道北极熊给围猎了。

    他不厚道的笑了笑。

    再翻看一下,具体时间是2021年2月13日。

    那么自己的岁数,也大概就是二十一岁。封榆一般是这样记住自己的年龄的。

    他想着,当地的春节应该会持续到正月十五,那么今天才正月初二,还需要做什么呢?家里并不缺钱,

    这一天是不会去准备祭品,与鬼神谈生意的。

    想了很久。最后,他想歪了。他无意间看到了桌子下的废纸篓子。

    这是一只胖子,吞了自己一肚子的坏水,好像急需洗洗肠胃。

    于是,他可以打扫房间。他找到事情做了。

    虽然打扫卫生这件事,是除夕夜就已经做过了的事……但谁叫他不玩手机,不爱出门,所以每当放假就没事干呢。

    他拎起这一桶无辜的纸篓,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出门路过了阳台,到楼下倾倒废纸去了。

    这次他没空去看阳台之外的风景。因为他该务实的地方,是不会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

    “封榆?醒了!下来帮帮忙喽~我们贴春联。”在二楼楼梯口处,封榆的脚步动静就被某人听见了。

    而这声叫唤,来自一楼,是家门口的老爹在向他求助。

    贴春联?今天都正月初二了,你才贴春联?老爸,可真有您的。封榆无话可说,脚步却因为这一声叫唤,不自觉就变得无声无息了。

    他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下楼梯时,四周的环境因此愈发寂静了。

    当封榆打开自家大门时,老爹吓得差点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因为梯子就架在门前。如果大门直接这样打开,他会被门板给扇下来。

    要知道,他们家的门面巨大,有六扇门板,可以折叠四次,当收敛到最大时,阳光能照亮整个的一楼仓库,可以直接看见深处摆在正中央的祭品桌子。

    所以,在某一刹那,封榆急得脖颈处的闪电都差点溅射出来了。

    封榆抬头看去,老爹踉踉跄跄的站稳了,竟然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的继续张灯结彩。是一副准备贴春联的架势。

    “诶,儿咋,你皮肤怎么越来越白啦,跟个小娘们似的,每天晒过太阳没,医生说的。”封伯操着一口流利的南方方言,还顺手的往门边的墙面上拍了几泼浆糊,是准备涂抹均匀后,拉起春联按上了。

    他并不担忧儿子的皮肤变化,因为医生说过,这是很有血气的白皙肤色。他只认真一看,诶!的确。

    人竟然是能看出他人的气色是否健康的,这是很神奇的事。

    “不知道。”封榆昼夜颠倒的生活惯了,很多事情睡着睡着就懒得注意了。

    他靠着梯子,看上去是欣赏地上铺好的春联,实则是下意识的去稳住梯子,免得上面规划浆糊的老爹又站不稳了。

    不一会儿。

    封伯低头要了声,下了手。封榆见状,弯腰拾起地上的春联举高,递给了梯子上的封伯。

    春联的内容封榆看过了,内容简单,无非是写写以后的展望。可是,这东西一年一展望的,没有什么仪式感,封榆读都懒得读了,记也不舍得记。

    回想起前两天的事,那才叫有趣。

    是他那时候怕除夕夜会犯困,所以在当天的中午就早早的睡了一觉。他做了一个白日梦。

    他梦见那千家万户的灯焰点燃了漫山遍野的香火。

    他还把梦告诉了老爹,老爹想了想,就立刻下楼在仓库里摆放祭桌了,也不管除夕夜还有几小时才开始。

    封榆劝他说“现在是傍晚,还不是除夕夜”。

    封伯却说,“甭管着天气傍晚的不是时候了,你从小做的梦就贼准,我当年陪兄弟赌博的时侯,就是靠你的梦……额,反正,你既然梦见了那么多人在祭祖了,哪怕现在还是傍晚,那也算是夜晚了。”

    可回过神来看,自家现在都已经正月初二了,老爹才舍得贴上新的春联,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件事情快,这件事情慢。

    封榆前后做了对比,不明所以。只能猜测,是自家的大门太大了,老爹腿脚不利索的不想乱攀,才等到他来帮忙的现在?

    他考虑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帮家里人再打扫一遍房间?这样可以省下爹妈的老胳膊老腿。

    封榆抬头一看,又看见了自家的门面,是木质的六扇门,四扇锁死,中央的活动门上,有虎环扣锁,有虎背熊腰的秦叔宝、尉迟恭两位门神,而春联的位置就在六扇门两边的载重墙上。

    虽然整体看上去,大门很宽扁方长,有威严,却显得土里土气。

    若非是没有青砖翘檐,说这是谁家的院门都有人信。

    老爹装修的时候却说,这样的大门是最为气派的。封榆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笃定科学,没看出来哪里是气派的。

    “诶,儿咋,今晚是春节回老家,你去不去啊?”封伯在看春联,虽然入迷,却也记得梯子下保护他的儿子,随口就断断续续的扯开了话题。

    他总是这样。仗着年纪大,身躯也健壮,他扯开话题的速度,那简直就像是徒手扯开了春节地铁的车门,其生硬的程度,足以拖拉出牙酸的磨叽声音。

    封榆扶着梯子在下面听呆了,好久,才梳理事情:“老爸,那个,不去吧。我们老家不是传言说那边已经闹鬼了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自古以来,都市有都市的传说,乡下也有乡下的故事,父子俩的老家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

    老家的那处乡下已经说过了,叫做「石里」。石里乡算是皖河市上游的边城,同样也是河流密集的水乡。但因为气候湿热,其夏季盛产荔枝,而夏季的荔枝收获后,还可以嫁接龙眼,所以每当过完一个炎热的夏季,荔枝和龙眼也就正好完成了一次丰收。

    这些尝着很甜的果子可以做成美酒。因为当地矿泉的水质也十分美好,品牌便敢取“十里香”这样十分挠耳朵的名字,石里乡的酒水便渐渐驰名了周边的城镇。

    可是,好景不长。

    近几年,已经有好几个小孩在果园的上游被渔民所发现了,都是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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