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是替您觉得委屈。”
“这宫里委屈的又何止我一个？”抬眼望望外面，曹文雅长叹一声，“一入宫门深似海，古人诚不欺我啊。”
知音咬了咬嘴唇，咬牙道，“娘娘其实不必如此的，这些年曹家上下也没有问过您在宫里是否过得好，每次托人带口信儿，不是遇着难处求您帮忙，就是想托您的福升官发财，您又何必顾念着他们啊！”
“谁让我是曹家的女儿呢？曹家生我养我，做人不能不懂感恩啊。更何况，我之所以成为太子妃也是因为曹家，没了曹家，我在这宫里就真无所仰仗了。”
曹文雅苦笑了下，“我没了，曹家还能富贵绵延，还能护着太孙。若曹家没了，我和太孙就彻底完了。”
“娘娘，您还有太子呢，太子不会不管您的。”
“太子？他如今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能为我做什么？只怕最多...最多也只能保我一命吧。”
曹文雅说完，又理了理衣袖，“眼下不如从前，让那些个阉人等一小阵儿尚可，可不敢让那些人真等急了，走吧！”
她出门儿，小太监瞟一眼她的脸色，躬着身子，稍稍往旁边避让了些。
那蓝领的太监就不甚恭敬了，行礼腰都没怎么往下弯，只把手松松一，“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了，娘娘可让奴好一番等。”
“怎么？我这做主子的还不能让你等一会儿了？”
“奴不敢。奴身份卑贱，别说等上一两炷香了，就是等上半日奴也不敢说什么呀，只是这会儿君世子在十三司的大堂里坐着呢，若他等急了......”
“君君臣臣，他君世子再厉害，也是为人臣子的，只要我一日还是这武朝的太子妃，他便同你一样是个奴才！”
中年太监甩了下拂尘，干笑了声，等曹文雅走到前头几步了，他才带着人小步跟上。
曹文雅对自己的下场是心知肚明的，伺候她的宫女也是早有猜测，东宫的主仆几人怀着不安的心思往十三司走去，半个时辰后，从十三司出来的，却只有曹文雅的贴身宫女知音。
知音看了眼西挂的太阳，长长叹了口气，她回眸担忧地看了看十三司的大门儿，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夕阳摇摇欲落时，贬太子妃为侧妃的圣旨送到了东宫。
太子面色平静地接了圣旨，握着圣旨的手却攥得紧紧的。
与此同时，楚子瑜所住的宫殿也终于迎来了君璟言的到来。
“阿瑜，我来接你回家。”
青年逆光而来瞧不清楚神色，但这一刻，他的身影却显得格外高大。
楚子瑜放下手中的茶盏，扬起唇角，她缓缓点了点头，连身子都没挪动一下。
君璟言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还以为这么久不见，阿瑜对我会格外热情，没想到还是这样不冷不淡。”
“凭你的本事，都过去几日了，你若是还能让我蒙受不白之冤，那才是奇了怪了。”
“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眨巴了下眼，楚子瑜口里这么说着，手上却递过去一个匣子，“喏，答应送你的扇坠子。我这次做了好几个，足够你用上半年了。”
君璟言接过匣子却没有打开，只是挑眉笑起来，“阿瑜，这礼是不是有些薄了？”
“哼！”拿眼剜了君璟言一眼，楚子瑜伸手便要抢那匣子，“你若嫌弃礼薄，那就还给我！我拿来送给旁人！”
“哎——，这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君璟言说着便将匣子递给身后的裴赤，而后厚着脸皮道，“阿瑜改日给我做身衣裳吧，大哥昨日还在我面前显摆，说身上的新衣是你给做的，我着实羡慕不已。”
“我不过是绣了些花样儿，缝制衣服我可不会。”
“那我也羡慕大哥衣服上的翠竹是阿瑜一针一线所制，我身上的衣裳却是绣娘们做的，连条手帕荷包都不曾收到。”
楚子瑜一挑眉，并不一口应下，“那得看我心情了。”
闻言，君璟言唇角翘起，裴赤笑着看看二人，便示意下人们开始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离开了宫里。
出了宫，楚子瑜觉得空气都是新鲜的，她在街道上逛了会儿潇洒够了才回府。
君璟言也陪着她进了楚家的大门儿，却没有和往日一样去楚子瑜院子里住，而是去了老丈人英国公的书房。
日暮时分，他才离开楚家，连饭都没有顾得上用。
楚子瑜不免有些埋怨父亲，“天儿都这么晚了，爹怎么也不留他用饭？倒让人空着肚子离开了。”
“怀瑾自有局用饭，我何必耽误他的正事儿。”楚鸿业扫了女儿一眼，“真真是女生外向，这还没过门儿呢，都开始记挂上了。”
楚子瑜害羞，红着脸就跑开了。
蔺如意嗔怪地看看丈夫，“女孩子家脸皮薄，你也真是的，这般打趣儿自己女儿。”
“我也是随口一说，又没有怪她的意思。”
“你和怀瑾一说便是半日，我怎不见你平日话那么多？”
“夫人有所不知，得亏怀瑾不是我们楚家的敌人啊，否则我真是寝食难安。
这孩子的心思半点儿不比朝中的那些人差，夫人等着瞧好了，等二皇子纳妃后，最多不过十日，我们就能瞧秦家的笑话了。”
“哦？什么笑话？莫不是......”,蔺如意睁大了眼，“皇上真要废太子了？拖了这么久都不定，这会儿怎么下决心了？”
“那是自然，往日皇上还顾念和太子的那点儿情分，可如今出了那样的丑闻，太子何德何能还在那位置上坐着？”
楚鸿业高兴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啜了一口才道，“好戏还不止如此呢，夫人且等着吧！”
“还有什么好戏？”
“说了可就没意思了，夫人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