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她曾在汤秉文的脖颈和锁骨处留下类似的痕迹,那很像是动物对领地的标记,源自于她强大的占有欲。

    当然,那个痕迹不太好消,他人看到时也难免会被开几句玩笑。因此,每每二人缠/绵时,汤秉文在哪里多亲了会,她都会嗔怪几句,让他留神别留下印记。

    这么一想,庄斐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是有够双标的。

    相较于水/乳/交/融,亲吻有时候是个更为亲密的动作,更何况是能留下印记的、长时间的亲吻,庄斐忽然有些好奇对方的存在。

    没有嫉妒,没有愤怒,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推理游戏,有的只是好奇和趣味,以及熊熊燃起的挑战欲。

    “昨晚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呀?”庄斐尽量将表情表现得天真无辜些,单手托腮眨巴着眼道。

    “公司有点应酬,去吃了顿饭。”语罢,高景行匆匆扫了她一眼,“怎么了吗?”

    庄斐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了一声,这个对手未免有些弱。

    她本以为高景行是什么久经沙场的老手,结果演技也不比她好上多少。已经答完了问题,非得画蛇添足反问一句,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心虚一般。

    “没事啊,你喝酒了吗?”庄斐继续若无其事地问道。

    “一点,实在推脱不开。”

    庄斐一挑眉:“喝醉了?”

    高景行笑着摇摇头:“我的酒量倒也没有那么差。”

    真可惜,给他找借口他也抓不住机会。庄斐本还想再多逗上几句,却忽而没了兴致,埋头开始专注地对付盘里的小牛肉。

    “话说,昨晚你打电话给我时是不是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这回,换高景行主动找起了话题。

    “好像是吧。”庄斐一耸肩,“睡了一觉,已经忘干净了。”

    “好吧。希望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时,我能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高景行无奈一笑,举杯碰了碰她的酒杯,“干杯。”

    庄斐瞥了他一眼,拿起杯子只略略抿了一口。

    “怎么了,是不对你的口味吗?”高景行疑惑地看向她几乎依然满着的酒杯。

    庄斐摇摇头:“最近不太想喝酒。”

    宿醉的滋味实在有够难受,她不想再品尝第二回。毕竟家里再也没人等着她,也没人给她熬好解酒汤,还是从源头解决,早日把酒戒了为妙。

    高景行的表情一霎有些微妙,倒也没作答,只是放下刚刚再度举起的酒杯。

    电话来得很突然,就在服务员呈上餐后甜点的时候,它伴着碗碟碰撞声一并响起。

    服务员的手横亘在桌面,迫使高景行无法第一时间抓过手机,也让庄斐看到了上面备注的名字——olivia。

    庄斐将目光移向高景行,看见他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与其说是被庄斐看到电话的慌乱,莫不如说是对对方打来这通电话的慌乱。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未等她应声,高景行匆匆离开了餐桌。

    一个人的用餐时间,庄斐颇为自在地挖起一勺烤布蕾,焦香的表皮配上滑嫩的布丁,入口即化,甜得刚刚好。

    她就以这么一番愉悦的心情,等来了面色沉郁的高景行。他甚至都没有打一声招呼便落了座,低头看着甜点一言不发,末了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庄斐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失落,想来这么一个成功人士,原来也不过如此,并没有比她好上多少嘛。

    突然间,她莫名对高景行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如果他们不是恋人,或许还能成为互诉衷肠的好友。

    晚餐结束后,二人并肩朝地下停车场走去。原本牵起的手,又在高景行用那只手拨打电话时松开。

    庄斐知道这不应该,但她总难以自抑地想起和汤秉文一起时,被她牵起的那只手就永远属于她了,所有的事都交由另一只手去办。

    耐心听他打完代驾电话后,庄斐停住脚步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

    高景行面露疑惑:“怎么了,我送你回去不好么?”

    “刚好有个朋友还约我有点事,就不麻烦你了。”

    高景行颔首,并没有多做挽留:“好,路上当心。”

    “嗯,你也是。”庄斐笑着看向他,“听说明天降温了,可以考虑换件高领衫。”

    他曾说要自己给他留点面子,那为什么不给她也留点面子,难道女人就不要面子么?

    闻言,高景行嘴唇紧抿,沉默了几秒,以一个生硬的笑权当回答。

    所谓的朋友自然是不存在的,独自一人走在夜风中的感觉很不赖,庄斐双手插兜,将风衣裹紧了些,步伐轻松又自在。

    她想她在谈一场属于成年人的恋爱,万事以妥协为第一宗旨,在不涉及到根本利益时,对一切尽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自诩成熟的人,不都是这么说的么?好像对爱情斤斤计较的人都成了一种笑话,幼稚地幻想着在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东西。

    更何况,高景行也不过是她失恋后的慰藉,让他陪着自己续演恋爱戏码。

    在这一方面,没有比高景行更合适的存在了,彼此心知肚明,又能相敬如宾。倘若换上哪个动了真情的,反而得给她平添不少负罪感。

    只是庄斐心里总想着罗芮当初说的那句话——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下一段。

    而她真的走出来了吗,怎么好像走向了更糟的方向呢。

    -

    汤秉文的电话打来是一周之后,说是已经找好了新房子,问她有没有时间把森林的东西运来,或者他去取也可以。

    庄斐想着好人做到底,就不麻烦他忙活这么一趟,反正自个儿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那点儿想看看他新房子的私心,庄斐是不会承认的。

    新房子在老城区,如果说他之前住的隔断间违规又窄小,但起码小区外观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而这片的老房子大抵全是等待拆迁的,连修缮都懒得进行,破得毫不掩饰。

    从门都没有的小区正门口进去,两边低矮的楼房颇具年代特色,路边不知谁支了个晾衣杆,破了洞的裤衩在风中摇曳。

    装着挡风被的电动车和生锈的自行车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横七竖八地占了大部分干道。在这里穿行实在是对庄斐驾驶技术的极大考验,更别提常常有人看到这辆拉风的红色轿跑时,投来赤/裸/裸的探询目光,看上瘾后,干脆叉着个腰往跟前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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