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一直沉默的白妙,“云妆”的声音越发颤抖,似受到刺激般讥笑着,却淡然道:“你还没有死心吗?我不可能让你见他的,你居然还带了一个帮手,是你那哥哥吗?哈哈……”

    显然,这位“云妆”把白妙当做了云妆。

    白妙并不想通过所谓的假扮,去获取什么信息。

    “我不是,至于沉檀香,是我常熏的香,可以安神。”

    “撒谎!”“云妆”吼道。

    “世人皆知,沉檀香产自幻色海,只有沉檀会制此香,你用着他制的沉檀香,怎么可能不是云妆!”

    “不过是欺负我看不见……”

    在这般情形之下,白妙的表情越发奇妙,却一直紧抿着唇。

    似乎是三个人的故事,关于爱而不得。

    见白妙许久不答,“云妆”浅浅地笑,无光的眸中渗着狠厉,淡淡道:“你不是说会每年都来看他吗?我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你却从未来过。”

    “你和他一起长大,却送回了他的尸体,他那样爱你,你都不愿为他立碑,我气极将你打落深海沟,又怎样呢?”

    “我告诉自己,只要你年年都来看他,我就原谅你,可是你不曾来过,那我便杀了你。”

    话落,海水在“云妆”的操控下化为锁链,缠上白妙的脖颈,她被勒到说不出话。

    沈行根本无法控制海水,他抓着白妙的手腕,召出寒光剑扰乱“云妆”的咒术。

    寒光剑停在“云妆”喉前,只要她一动,寒光便可刺穿她的喉咙。

    感受到寒光剑的剑尖,“云妆”缓缓地落泪,捏决的指尖也落下来,淡然道:“原来,你是来杀我的,过去这么多年,你才想着接他回去,是因为你母亲死了吗?还是你哥哥做家主了?”

    望着落泪的“云妆”,白妙看见她的泪水化为一颗颗珍珠,散落一地,跳跃滚动。

    那她一定是条鱼,说不准是沉檀的同类。

    白妙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是云妆,也不明白你们的故事,云无梦依然活着,云妆自从那件事后,便疯了,怎么能履行诺言呢?”

    “是报应吗?女儿疯了、儿子阳奉阴违,报应!”得知云无梦仍活着,“云妆”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笑道:“为了沉檀珠,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活该!”

    “你是说,沉檀珠在云无梦手中?”听见“云妆”的声音,白妙惊讶不已,真的是云无梦在找沉檀珠,可云无梦找沉檀珠要做什么呢,甚至不惜大肆杀生。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说——你不是她?又是来觊觎沉檀珠吗?我不可能交给任何人!”

    “我……”白妙颇为无奈,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海水极速地涌动,海沟深处的巨鱼游出,缓慢地贴着海底。

    瞧着愤怒至极的“云妆”,白妙默默退后到沈行秋身后,这才看向“云妆”。

    沈行秋正欲提剑栏她,却听见白妙急切道:“别伤了她,她应该是无辜的。她只是以为我们要来杀她。”

    闻言,他收起寒光剑,凝聚灵力,纵是在幻色海底灵力受限,还是将“云妆”送回海沟,以结界封住入口。

    望向捂着脖颈喘气的白妙,他眸中十分不悦,却清浅地询问:“还好?”

    白妙点了点头,在沈行秋关怀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

    他们上岸的过程中,白妙脑子很杂,“云妆\"不像精分,也不像疯子,她和真正的云妆,除了相貌声音,没有一处相同。

    “云无梦是为了沉檀珠,大肆捕捉海底的巨鱼,她难道剜过所有巨鱼的眼睛?”白妙仍然大口呼吸着,疑惑道。

    沈行秋还未回答,白妙就否定了自己的观点,她笃定道:“不可能,那些没被捕捉到的鱼本就看不见,云无梦更像是……”

    “在捉漏网之鱼,身负沉檀珠的那一条。”

    “所谓的建造城池,只是障眼法,旁的世家争权夺利之际,不会有人发现她的目的。”

    沈行秋淡淡地看了白妙一眼,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很多事不用他说,便心中有数。

    往后的路,她会走得很远。

    终于,蹲守在云家门口许久的二人,成功尾随刚出门的云肃。

    在白妙逼迫沈行秋打昏云肃后,沈行秋的脸色便一直不太好。

    对此,白妙委屈道:“事急从权嘛!你不是说探寻记忆不好,那就只能我来了。”

    看着白妙喂下云肃一颗药之后,沈行秋眉眼一皱,不满道:“你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把他唤醒。”白妙戳了戳沈行秋,解释说:“思洲给的,叫什么……不重要,反正可以让他说真话。”

    结果沈行秋迟迟不动,白妙悄声道:“我们只问想知道的。”

    沈行秋妥协了,指尖按上云肃的额头,一道灵力注入。

    云肃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黯淡无光,极其板正地端坐着,似乎在等待询问。

    “云妆和沉檀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不得善终。”

    白秒一愣,一死一疯,果真是不得善终。

    “为何?”沈行秋追问道。

    “母亲杀了沉檀。”

    闻言白妙看向沈行秋,惊讶道:“是真的!”

    “因何而杀?”沈行秋问道。

    “沉檀珠。”

    “沉檀珠在谁手中?”

    “生犀。”

    “生犀在哪儿?”

    “幻色海底……”

    所以他们遇到的女子便是生犀,这一点白妙很确定。

    忽然,云肃眼中闪过一道光,他起身不解地望着白妙,疑惑道:“仙尊这是”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也对,云家众人善铸灵器,定有灵器降低药效。

    “我们还想问你呢?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被贼人打昏。你又是?”白妙面不改色地扯谎。

    云肃恭敬行过一礼,浅声道:“多谢仙尊,母亲在云家等您许久,这才命我前去幻色海寻您。”

    作为云无梦之子,云家家主首徒,也许是下一任家主的云肃,并未轻易相信他们。

    白妙大方地迎上他的目光,浅浅地点头,三人一同往云家去。

    稍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白妙看见云家众人等候在正门前,云无梦面色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看见白妙等人,云无梦喜悦道:“仙尊安然便好。”

    等到众人退去,白妙问道:“我们在幻色海遇到一个女子,她叫生犀,似乎和云妆颇有渊源,她句句不离沉檀……”

    云无梦只恍惚了一瞬,垂眸浅声道:“小女命苦,沉檀与妆儿青梅竹马,自小便在一起玩耍,他却狼子野心,残害妆儿,伙同那个生犀,将我女打落幻色海沟,救回妆儿后她便疯癫至今。”

    看见云无梦抬手抹泪,白妙递给她一方丝帕,极尽冷静道:“所以,你便杀了沉檀,至今都不曾放弃向生犀寻仇?”

    “是。”云无梦淡淡地点头应道。

    看着云无梦的状态,白妙忽然想起宋雍昭,简直是一模一样的道貌岸然,不同之处,大概是云无梦更加疯狂。

    察觉到白妙质疑的目光,云无梦抬手抹了抹泪,心道:当年不是说再不入幻色海?纵是我感念你的恩情,也绝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大计……

    旁的什么都没问出来,他们离开云家后,看见云家的灯一盏盏地熄灭,只余几处灯火。

    在见过幻色海底的可怖之后,白妙才明白云妆当时会有多害怕。

    想起云无梦不能再完美的解释,她看向沈行秋,问道:“你觉得呢?”

    云妆、生犀和云肃的言论几乎不近相同,云无梦的解释却完美涵盖三人的共同点。

    云无梦一定有所隐瞒。

    “太像真话。”沈行秋带着她落在一处尚未建造的城池上。

    “但也有真话。”白妙补充道。

    “她杀了沉檀,是因为沉檀珠吗?还是为她的女儿?”

    白妙掂量不出权力和亲情在云无梦心中的分量,她好像爱权利多一点,可是又好像没有女儿多。

    看见沈行秋摇头,白妙垂眸望向眼前的漫天城池,喃喃道:“咦?这里没有星星啊,我们在海上看到的似乎是万家灯火。”

    正当白妙昏昏欲睡之际,却瞟见远方的幻色海,波涛汹涌,淹没了几近大半沙滩,似乎要漫上天去。

    “是生犀,她又在催动海水。因为我们吗?”

    沈行秋面色凝重,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想,沉檀珠应该不在生犀手中。”

    “可是——”白妙眸中一亮,说道:“沉檀珠和云妆的事,都足够让她杀了人取珠。”

    “云无梦大肆寻找,只是为了让生犀以为,她没有拿到沉檀珠。否则以生犀的实力,真的会毁掉整个幻色海。”

    “不错。”沈行秋望向渐渐平息的幻色海,浅声道:“她翻涌海水的次数愈发增多,应该也猜到了,沉檀珠不在幻色海,这么多年,足够她翻看过幻色海的每个角落。”

    受到极度震撼的白妙,脑中十分混乱,这些冗杂的信息她居然没有整合起来,问道:“那——去见见她?”

    沈行秋起身,缓缓摇头,说道:“去见云肃。”

    奇怪的是,他们四处都寻不到云肃。

    可他明明在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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