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群,自订婚一年多来,就来世霖家两次。对于世霖这个对象,她也不知道同意还是不同意。本来自己都放下了,可恬不知耻的他,却亲自找上门来,还借了一件衣服穿,一猜就知道他是借的衣服。

    谁知,他投母亲的缘,母亲一个劲儿地劝自己。也怨自己的姥姥,姥姥家就在世霖家的后街住,姥姥一家没有一个说世霖不是的,都说人品如何如何好,文化如何如何高。姥姥特别愿意自己的外孙女能嫁到他们一个村子来。更怨父亲,自己还没表态,就给定下来,让自己放也不是,成也不是。

    距结婚仅有一个月时间了,心里还没拿定主意。这几年,追求自己的男孩儿也不少,但始终没有涉入心田的。当公社贫宣队那阵儿,组长是个军人,班长,四川人,英俊、潇洒,那么多女孩儿,而他却看中了自己。那日,他递给自己一封信,叫晚上拿回家再看。

    到家后,她看了,那是求爱信。当她把这事说给父亲时,遭到父亲的反对,“四川人,我女儿可不能嫁那么远!”,当那个军人得知父亲反对后,不顾雨后道路的泥泞,徒步十几里找到自己家,与父亲进行了长谈,可父亲还是不同意。

    因此,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在宣传队待下去,自动退了出来。还有一个叫齐强的,是玉泉大队的,是上公社会计班学习时的同学。他总找自己闲聊,言语中表达着那种意思,并在生活上处处关心着自己。

    自己也早觉察到了,但他越是献殷勤,自己却越是瞧不起。从会计班毕业后,齐强回了大队,不久就入了党,担任了大队党支部书记。听同学说,给他介绍的对象老鼻子了,他一个也没看中,就等着一个人,还说非那人不娶,那个同学告诉她,他等的人就是她。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她正在大队试验田整棉花枝,快到地头时,发现齐强站在地头看着自己。她真挺惊讶的,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么看着自己?

    “你好,汪群同志!”齐强大方地向她打招呼。

    “好,你也好,咋到这儿来了?”汪群站起身,来到地头。齐强伸出了右手。

    “我的手埋汰。”汪群看了看自己被棉花杈染绿的手,没有递过去。

    “公社拉练检查,今儿到你们大队,看见你在整枝,就等你,老半天了你也不直腰,不抬头。”齐强缩回自己的手,一古脑地说。

    听了齐强的解释,汪群有些感动。

    “老同学,个人问题解决了么?”齐强笑嘻嘻地问。

    刚见面就问这个,汪群有些不自然,碍于面子,她回答还没有。

    “我也没有。”齐强直视汪群的眼睛。

    “啊。”汪群躲避着齐强的目光,觉得那么别扭。

    这时,在一起整枝的十几个女青年也都到了地头,一个个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俩,汪群觉得有些尴尬。

    “我要干活了,再见吧。”汪群回到棉花垄上,又弯下腰,低下头,干起活来。

    齐强看了几眼汪群,不情愿地离开棉田。

    “那人是谁呀?”几个与汪群同龄的姑娘跨过棉垄,将汪群围了起来。

    “好帅啊!快说,是谁?”大家催问着。

    “是我上会计班时的同学。”

    “那眼神儿看你,对你挺有意思的啊!”何玉华急叨叨地说。

    “别瞎说,我可没那意思。”

    “人多好哇——”“多帅气呀——”“还是大队干部呢!”大家七嘴八舌。

    汪群自觉脸有些发胀,赶紧弯下腰,低下头,飞快地挪动着双手,棉花的水杈纷纷落在垄沟里。几个姑娘见此,也只好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垄上。

    没过几天,大队通讯员到试验组送给汪群一封信。那是齐强的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她的爱意。她的心跳在加快,脸也有些发烫。这个传统的女孩儿,被他的诚意打动了,她告诉了父母。

    父亲约上汪群的叔父,两人瞒着她去了齐强家,想了解一下他家情况。那是个三间瓦房的农家小院儿。院子里栽了不少枣树,小院儿显得生机勃勃。齐强招呼着决定他婚姻的人,又让坐,又倒茶。他拿出六千元的存折给他们看,又告诉他们有三十几个姑娘追求他,他只喜欢汪群一个,并求他们答应他的求婚。

    父亲和叔父坐了一会儿,没有表示任何态度便告辞。

    “这个人有些轻狂,三十几个姑娘追求他,一个也赶不上咱侄女儿?言过其实!”回家后叔父对汪群说。

    “还向我们夸富呢,拿出存折炫耀,嫁女儿也不是嫁钱!”父亲不满地说。

    “你们为啥背着我去相亲呢?真是的!”汪群埋怨父亲和叔父。

    “这不都为你好吗?咋不懂事呢!”叔父不满地说。

    汪群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父亲和叔父在为自己的婚姻着急,她理解长辈们的心思。她也给齐强写了一封信,婉转的表达了自己不想处对象的心情,并明确地告诉他不要再等她了,以免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本队也有追求她的。她的远房姑舅弟弟,小她三岁,一米八多的大个,黝黑的面孔,十足的男子汉气派,还有木匠手艺。他每天晚上都来她家闲坐,总爱与她套近乎。

    可她嫌他没有文化,写封信都不会,还得求她写,这样的人咋行啊!还有一个邻队的,初中毕业,文质彬彬,她对他有好感,但父亲就是不同意,她也只能放弃。一来二去的挑哇选啊,岁数也渐渐地大了,都二十三了,再不搞恐怕会耽误了。

    也真是鬼使神差,咋就遇上世霖了呢!论长相,他都不及那几个,连齐强都赶不上。他的优点就是文化高点儿,会木匠,这很得父亲的欢心。父亲硬作的主,没与她商量就跟人家订了婚。哎!任命吧。汪群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她发现结婚的日子就快到了,也不知他家准备得咋样了,她要到他家看看。

    汪群步行八里地,来到世霖家。

    “世霖上班去了。”继母招待着未来的儿媳妇。

    汪群看见西屋炕上放着还未涂颜色的炕柜,问“这是他打的吗?”

    “啧啧!是他打的,多少个星期天了,都没休息一下”继母夸耀地说。

    “这抽屉面我拿回去求人刻花吧。”汪群拿过炕柜抽屉面。

    “那可太好了!刻上花就更好看了。”继母随声附和,拿过手巾将炕柜抽屉面包好。

    继母让汪群在家吃饭,汪群说要到姥姥家吃,继母也不再让,汪群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世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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