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对着他，整个人缩成一个球，肥大的训练服套在身上，再配上寒风中飘扬的红发，真是越看越熟悉……
“36号？”蒋教官低下头，奇道，“不去吃饭蹲地上干什么，地上有吃的？”
他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整个队伍就数她最瘦小，衬得两只眼睛格外大，活脱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教官好，”蒋教官走路没声音，吓了格兰一跳，“我这就去吃饭。”
见她嘴上说着站起来但实际还蹲在地上，教官旁观了下，走到格兰身边，用脚尖试探着碰了碰她的右腿。
格兰扯着嗓子，嗷的一声扑倒在地上。
这简直把教官吓得够呛，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连忙伸手扶住：“好好地怎么突然跪地上了，别跪！”
格兰抓住他的手臂，龇牙咧嘴：“我脚麻了。”
教官听后，立马无情地松开手：“哦，快起来去食堂，要不然就被抢光了。”
格兰：……
呵，社会的人情冷漠算是被她看了个透。
教官见她没什么大碍，便放心向前走。
而教官却不这么想，他原以为格兰会紧跟其后，结果走了几步，也没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
格兰哪儿有钱去食堂，见教官还没走，她也不好意思走，只想等对方走远后再离开。
但教官以为二人顺路，纳闷转头后见格兰还停在原地，以为她腿麻还没消掉，挑眉：“磨磨唧唧的，难不成想要让我请你？”
他原本只是说一嘴打趣，可没想到格兰瞪大眼睛，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迈到跟前，热情握住他的手：“教官你真是个好人，实在太客气了！我这就跟你去！”
丝毫没有腿麻不能动的迹象，身手灵活仿佛可以直接表演一百米跨栏。
教官：“……？”
他气笑地踢了她一脚，被格兰躲了过去。后者还边躲边大声控诉：“教官，说话算话，可不能赖账啊！”
喊得旁边经过的人不免投来目光，教官受不了注目礼，赶紧叫停：“请请请！别喊了！”没看到楼上都有人探出头了吗！
格兰见对方答应，立即把嘴闭上，笑得弯起了眼睛。
教官看她那么激动，乐道：“不就是一顿饭，至于那么高兴？”
当然啊，她来之后还没吃过一顿饱饭。
营养液终究不能代替食物，虽然能配齐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可无法拟出食物带来的味觉享受和饱腹。
为了控制开支，她每天只喝两瓶来维持身体机能的最低要求，而且还是最便宜的劣质营养剂。喝时间久了，人肯定扛不住。
所以，在看到教官流露出请客的意向后，她立马抛弃脸皮和矜持，死皮赖脸也要蹭下一顿饭。
蒋教官虽在课上严厉，可私下对学生却很是亲和。况且食堂一顿饭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见随口一说竟被格兰当真，逗了逗对方便答应下来。
格兰走在他旁边，小声欢呼起来。
顶着中午的太阳，两人走进一栋建筑物，踏下长长的楼梯，拐弯后就来到食堂的门口。
这是格兰第一次踏进预备学院的食堂，它建在地下，一共上下两层，分成学生和教师两部分。
学生大多数在第一层用餐，各种食物装在小盘中，放在柜台上自助取餐，最后一起到机器处扫描结账。
再往下走一层是教师就餐处，品种花样较第一层丰富，价格也相对贵一些，也允许学生上来用餐，但通常很少有人愿意跟老师凑一起吃饭。
老师在食堂吃饭有补贴，一次20元星际币，全场免费拿。
他们到的比较晚，食堂里剩下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分布在角落里，所幸菜补充得及时，放眼望去还剩不少。
教官在门口替两人刷好卡，取盘子欲递给格兰，未曾想对方早就拿好盘子，霍霍磨刀，一头扎进食物区。
有种看到一头哈士奇冲进人群的既视感。
教官默默将盘子放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还是低估格兰的饭量。
打完饭后，教官端着盘子，刚想找地方坐下，却见格兰已经做好，正朝他高兴地招手。
而在她面前，土豆泥、蔬菜、鸡腿、烤香肠……装得盘子满满当当。格兰还挖了一勺番茄酱，鬼知道她怎么见缝插针倒在盘子的边上。
好不夸张，格兰一个人盘子里的东西是他的两倍，甚至整张桌子上都没有能超过她。
教官简直目瞪口呆，乖乖，拿这么多，能吃完吗？
但他不好意思当着小姑娘的面直接问，坐下后，组织下措词，委婉道：“那个……咱们食堂有的是饭，可以一点一点拿，不怕吃不饱。”
格兰拿起筷子，豪迈一挥手：“没关系，我都能吃得下。”然后美美地开始大口朵颐。
先是泛着诱人色泽的烤鸡腿，金黄的表皮，香甜的味道，估计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厨师将它们弄得火候正好，正滋滋冒着热气。
接下来是绿色蔬菜，再往下是土豆泥……格兰拿着刀叉，精准地插在烤香肠上。
她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神盯着盘子恨不得狼吞虎咽，但用餐时并没有想象中粗鲁，相反腰背挺直，眼神低敛，优雅、从容。
这副模样，应该在高档酒店切牛排，而不是坐在学校食堂里叉千层面，手边堆满吃剩的骨头
教官咽下炒饭，心里啧啧称奇。
食物渐渐减少，格兰又返回去拿了一盘水饺，吃完后又夹了些水果和蛋糕。
到最后，蒋教官早已吃完，坐在她对面等着她。
格兰察觉到注视，口里含糊不清道：“教官，你吃完了吗？”
吃的好少，她才刚刚有了饱意。
“你的饭量一向这么大吗？”教官没忍住，问了出来。
看到她吃那么多，他都害怕格兰把胃撑破，甚至开始担忧等会把对方送医务室。
“还好吧，”格兰说，“我喝营养液比较多，没太注意过饭量。”可能是最近饿狠了，所以吃得比较夸张。
想到着，她又咕嘟咕嘟喝下一杯苹果汁。
“不会感觉到难受？”
格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