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家众人已用完晚膳,江凌月正准备跟父母辞别回房歇息,却被江眠叫住了。

    “六娘先别走,还有事要交代你们。”

    “何事?”江凌月听到后又一屁股坐了回来。

    江眠看她这副大大咧咧、半点没有寻常女儿家端庄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兄妹二人,肃容道:“现已入京,京城乃帝都,情势复杂,不比凌洲,你二人切忌要谨言慎行,莫要惹是生非,要别将自己把柄落入他人手中,可记得了?”

    江凌月还没来得及应好,便听到江眠接着说“尤其是六娘,行事前定要三思。”

    江凌月挑了挑眉毛,不服气道:“爹怎么这么偏心呢?”

    江眠看着她,眼神认真:“六娘,不是我偏心。你天性单纯,虽不愚昧,但总是相信这世上好人多,”说到这儿,他稍一停顿“父母兄长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你是女儿家,更要懂得自保,你明白吗?”

    江凌月愣了愣,她没想到江眠会对她说这些。她还以为江眠要说一大推冠冕堂皇的话要她恪守规矩呢。

    其实从她穿越过来这么久,从这对父母身上体会到的全是他们对孩子的爱护,她嘴上常常开玩笑说他们偏心,其实她知道,家里人对她最是包容了。

    想到这儿,她也看向江眠和江夫人,认真道:“爹,娘亲,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的。”

    接着又是得意一笑:“我何时在外惹过什么笑话不曾?”

    江夫人接过话来:“是是是,你知道就行。”

    江枫洲一向稳重,没说什么,只向父母行礼称好。

    江眠说完这些,接着说起了其他。

    “明日咱们家先休整一翻,后日你们随我去韩府拜访我的老师,大后日咱们就要一起进宫了。”

    没等众人多问,江眠跟着解释道:“正逢宫中九公主生辰,加上顾家长孙入朝,陛下与皇后娘娘借此良机,宴请群臣。”

    这下江凌月对顾渊更好奇了,皇上为了他宴请群臣?虽说是借着公主寿辰,但这听起来像只是找的借口。

    她心中好奇,所以就问了出来:“顾渊这么大脸面啊?他究竟什么来头?”

    江枫洲笑笑:“他是顾家长孙,鹿林书院院长的长孙,光是这个身份,就能吸引到无数有才之士愿来为我朝效力。”

    哦,原来是这样。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夸张,还没来得及细问,江眠便交代他们回去各自歇息了。

    江家兄妹俩都走了之后,江夫人才端着一杯茶递给江眠,说:“怎么今日与六娘说起这些了,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江眠接过茶,叹了口气:“皇上这回招我回京,又一下让我担任户部尚书这样高的职位,怕是有些打算。六娘长相出众,性子简单,多嘱咐她两句总是好的。”

    江夫人一听也觉得有理,也跟着操心起江凌月来。

    江凌月倒是心大的很,回到自己的院子洗漱完毕后,就立马睡下了,这几天着实辛苦。

    第二日早上,江凌月慢慢撑开眼睛时,入目的是青禾笑眯眯的脸。她这回倒没有再赖在床上,醒来立马就坐了起来。

    江凌月还有点没回过神,她做梦了,并且梦到了顾渊。

    梦里面他穿着上次见过的那件绘着墨竹的锦袍,站在高台上,下面全是狂热的学子,跟现代的粉丝一样。

    江凌月也站在人群里,有些疑惑地望着众人,但看到顾渊无悲无喜的眼眸盯着自己之后,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说不清是喜欢还是害怕,还未有多的反应,就被青禾叫醒了。

    这会转头看见青禾和几个小丫鬟都在等着她起身,她摆摆头,把脑子残留的梦抛到脑后,起身穿衣洗漱。

    江眠在京中相识之人大多时他当年科考时结识的,因是进宫时间紧迫,他只打算带着妻儿去拜访一下当年的老师。江夫人是凌洲人士,在京中也少有相识之人。江枫洲与江凌月更是不用说了。

    因此他们一家在拜访完韩府之后,便在家中准备进宫事宜了。

    到进宫这日时,青禾早早就将江凌月叫醒,因入宫规矩繁多,人又多,他们须得早些到。

    江凌月梳洗打扮时都是一副不甚清醒的模样。好在衣裳首饰已经在江夫人已经提前给她准备好了,这会直接换上就是。

    为避免宫门口马车多,不好通行,今日一家四口坐在了一辆车中。

    到了宫门口后,一家人从马车上挨个慢慢下来。

    每下来一个,路旁的宫人或是其他官员家眷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难看出这是一家人,年轻男子长相随了中年男子,一样的气宇轩昂、英俊潇洒,年轻的女子长相也是随了中年夫人,容貌艳丽,身段不俗,这个小娘子长相甚至还要出色一些。

    能来参加宫宴的都不是普通人家,众人都很好奇,京中何时有了这样长相仪态都这么出色的一家,却好像没听说过呢?

    江家四人已经注意到了旁人的打量,不过他们在凌洲时也常遇见,眼下倒没有拘束,个个神色大方。

    不过江眠还是忍不住看了江凌月一眼,她今日穿着浅青色的襦裙,外面是同色系的袖衫和披帛,整个人显得如春水般明媚。

    如今朝局复杂,今日又是他们一家第一次在京中露脸,难免有人利用女儿对江家不利。

    他刚想说什么时,江枫洲拦住了他。他低声道:“父亲,阿月总是要长大的。”

    江眠闻言一愣,是啊,孩子总要自己长大的,再说六娘也不是蠢笨之辈。他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一个老父亲过犹的担心。

    他朝江枫洲点了点头:“不错,你这哥哥当的比我这个父亲坚强。”

    说完转身走了,江枫洲摸了摸鼻子,父亲这是不甘心了。

    江凌月看着兄长一副心虚的模样,忙赶过来打听:“哥哥,爹跟你说什么了?”

    江枫洲敷衍道:“说你再不跟着娘,就要找不到了。”

    江凌月转身一看,女眷那边密密麻麻的一群人,还真差点找不到,当下也不打听了,立马去母亲身边了。

    江枫洲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头。

    女眷这边要去拜见皇后的。如今的皇后是皇上的第二位皇后,自凌洲苏家。苏家因乐善好施,在民间名声极好。

    还没见到皇后时,江凌月便好奇与江夫人道:“娘亲,您与皇后娘娘相识吗?”

    江夫人带着点回忆,笑着说:“我们当年在宴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但我长皇后娘娘几岁,相交倒是不多。”

    虽然江夫人说相交不多,但皇后见到她的时候,还是表露出极大的热情。自入宫以来,她见到家乡人的次数可太少了,虽是江夫人这样不太相熟的旧人,也让她欣喜万分。

    江凌月随母亲一起向皇后请安,礼还没行全,便听到皇后欣喜中夹杂着隐隐激动的声音:“江夫人、江娘子快请起。”

    江凌月跟在母亲身后起身,就看见一身大红色宫装的皇后娘娘,头上戴着凤凰金钗,大约是今日场合隆重,打扮的也颇为正式。

    只是看她柔美中带着点英气的眉眼有些眼熟。

    这时皇后也正打量着江凌月,穿着淡雅却不寡淡,衬着她妍丽逼人的面容,像是从山泉边吹来的一阵微风,带着清爽醉人的气息。

    “好个齐整灵气的小娘子。”皇后赞赏道。

    周围得夫人娘子们也在悄悄打量着江凌月,相貌本就出众,那双眼睛里盛着京中娘子们没有的灵气,不愧是凌洲出来的姑娘,果然相貌过气质常人难比。

    江夫人温婉的笑着说:“多谢皇后娘娘谬赞,这是臣妇家中六娘。”

    江凌月端着一副端庄典雅的模样,在外她一向能装。

    皇后挑了挑眉毛,心中好笑,现在看这模样倒与有人说的一样,人前的确端庄有礼。她心中欢喜,面上却不好表露太多,毕竟答应了某人的,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抿着笑意让她们入座。

    江凌月坐下的瞬间突然想起来皇后娘娘给她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这不是跟苏家那位远房表小姐一个模样吗?

    她突然心跳加快起来,不会吧,棠儿那家伙是公主?不应该吧,一个当朝嫡公主干嘛跑到凌洲一住就是一年多,也去只是跟苏家是亲戚,因此与皇后娘娘长得像?也没听苏家姐姐提起过啊

    她现在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跟人打听一下九公主了,众人都知道九公主乃是正宫嫡出的唯一公主。

    可惜她第一次入宫,父亲又是朝中新贵,一时间与她母亲搭讪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她坐在旁边,须得装装端庄的样子,实在不好打听。

    直到午宴入席,她也没看见九公主,更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好打听。她一下子有点焦躁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希望九公主就是棠儿呢,还是该希望不是。

    最后她想了想,还是希望她是吧,毕竟也是她来“这边”之后,相交最好的一位了。只是求求老天,她千万别先去看她送的贺礼,不然她得完蛋了。

    众人都等了一会儿后,有宫人唱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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