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吻，带着他浓重的气息，在她的身上和灵魂里，都镌刻上了他的气息。
那股气息浓烈的冲击着她的脑海和神志。
左梧桐只看到他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睛，她的脑子里轰鸣一片，空白而麻木。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深处，慢慢地钻出来，钻出她的血肉，让她不得不直视他。
她颤抖着伸出手，再次牢牢抱住他，一张脸都贴到他的胸膛，聆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那么用力的抱住。
仿佛，这一次再不抱住，她就会永远的失去他。
她在嘶声哭泣，一拳一拳的捶着他的肩膀，“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如果没有你，也要一个人走下去？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不能失去你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丢下我。”
左梧桐的声音变调得厉害，“你告诉我，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一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对不对？你会一直陪着我，你说啊！你说啊！你说你不会死，你不会丢下我，你说，只要你说……”
她的呼吸都很疼，人都失去了理智，身体疯狂的战栗。
“我就相信你的，我那么相信你，你不能骗我的。你听到没有？你骗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最后一句话，左梧桐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来的，几乎都要破音了，带着凄厉的痛楚。
她一张脸都因为痛哭而扭曲。
明明脸上爬满了泪水，可是她身体从头凉到了脚。
她想都敢不想。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她会怎么样。
曾经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如今一切都摆在了面前，她必须要去回应，必须要去面对。
可一旦去想，她心脏就尖锐的疼，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南宫凛不回答她，只是温柔的凝视着她，再度俯下身，一点点的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他的动作温柔到，仿佛她是他手心绝世的珍宝，一定要小心翼翼的爱护。
轰隆——
唇瓣触及眼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疯狂乱跳，全身的血液都冷凝住了。
被他吻过的眼角，突然就燃烧了一抹灼热的温度。
异常的滚烫。
她不敢呼吸了，只觉得他吻过眼角的每一刻，都变得漫长而煎熬。
她听到自己微弱而发颤的声线。
“南宫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的唇停留在她的眼角，是暧昧而亲密的动作。
他的眼中满是灰暗，“我知道。”
“那你……”
南宫凛打断了她的话，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平静，平静到她感受不到一点的悲伤。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现在比以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清楚。”
他抿唇，唇瓣扯开笑容，无力得很。
“你别恨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一定不要恨我……”
我连你的爱都不敢开口要，都承受不起，我怎么敢要你的恨呢？
你说恨我，那就是在剜我的肉，割我的心。
左梧桐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到声嘶力竭。
所有的不舍，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无数颗滚烫的泪水。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恨你，好，我答应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恨你，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好的南宫凛。你永远都最好，你别忘记了，你还说过，我们要一起去南疆看你种下的桃花。”
其实比起不能看到他，不能在他身边。
左梧桐宁愿永不相见，也希望他一直平平安安。
只有那样她才知道，哪怕见不到他，他也还在世上的一个角落里，潇洒肆意的活着。
南宫凛的人生本来就该是这样。
他从来就不该为了左梧桐而委曲求全。
从来就不该。
“南宫凛，我终于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了。”她泪流不止，眼眶猩红，“原来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那人的重要性。”
她难受的呼吸着，艰难的发出声音。
她看着他，眼前人俊美的眉目一如往日风华绝代，只是她却模糊了视野。
她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手指攥紧了他的衣领，大胆的把心里的所有的话都说出口。
在生死离别面前，那所有的顾忌都不值一提。
就算不能在一起，她也想要他明白她的心意。
她想要他明白。
她的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发出动物般的悲鸣，似笑似哭。
“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如果我们没有这样的关系，我真的……就要答应你了。”
“我答应陪你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我答应你所有的一切，只要你的要求，我都想通通答应。我也想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要我们可以每天看到彼此，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她呜咽着，“就算是……要嫁给你，只要能够留住你，我都愿意的！”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就陷入无声的寂寥里。
一切都像是静止的无声，连窗外雪落在屋檐上的声音，都那么的清晰。
南宫凛陡然就失了魂，震惊而愕然的望着她，嘴唇无声的张开，喉咙里只能发出喑哑的呼吸声。
她说了很多话。
他什么都没听到。
他只记得了一句话。
只要留住他，她可以嫁给他。
嫁。
一直以来，身份的真相揭开之后，他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也不敢去和她接触，他怕自己犯错。
他视心中对她的心动，对她的爱，对她的喜欢为罪，为错。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心中的禁忌她会全然不在意。
甚至她还能以女子的身份说出这一切。
这对于南宫凛来说，那是惊涛骇浪，是惊天动地。
他原本倒塌成一片废墟的世界，倏地就重铸了。
只是眨眼之间，她就亲手把他的世界重铸。
她也重铸了他的信念，让他这个残缺的灵魂，变得完整而温暖。
南宫凛不知道她要付出多少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那对一个女子来说，已经是她的所有和全部。
嫁不嫁，这种话怎么能她说出口？
他笑自己，他一直躲躲藏藏，又想拥有，又怕靠近。
倒是比不过她此时的勇气和毅力……
他庆幸她这番话是对着自己说的，若是其他的男子……
岂非会轻贱她的主动？
左梧桐说完了话，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痴痴的和他对望。
嫁。
她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