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雷雨云是张鸿羽引来的吗?那当然不是。

    别说张鸿羽一个金丹期的修为,哪怕是他师傅灵虚真人也引不来雷云。

    只不过他恰逢其会罢了,正好有一片雷雨云在附近,而他又恰好开窍破阶,雷气充盈直入神霄,这才有了这番奇景。

    况且对于张鸿羽来说,挨雷劈也只是早挨,晚挨,以及挨几下的区别罢了。因为修习雷行法力的,不同于其他,想要囤实自己的根基,必然要从天地雷霆中借道、悟法!

    当然,危险也同时存在。死在雷霆下的,不在少数。

    天雷是什么?天地间最为刚猛,最为无匹的力量。

    引雷气修行,和去挨雷劈完全是两回事。

    若修士是铁,天雷就是打铁的锤;若修士是罪,天雷就是断罪的宝刃;若修士是魔,天雷便是荡魔的神剑!

    煌煌天威下,万灵皆慑服。

    雷法修行,在施展时是替天行道。而在修练时,何尝不是与天争术?

    修行雷行法力的,哪儿有不挨雷劈的?

    不挨雷劈的倒也不是没有,但肯定稀松平常,绝难发挥出天雷该有的威势与威力。

    张鸿羽迎雷而去,便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的根基扎实。但后果也显而易见,顿时就被闪电劈的浑身冒烟。

    第一下雷霆,他用赤霞剑去接了,雷光灌飞剑,几乎将它炸碎!

    闪电纹法光,骨符不服浮现,紫金飞蟒化形,鲸吞虎饮将雷光吸收下来,却也躁动难安,雷元狂暴,再难承受第二道。

    第二下雷霆,他展开大道金莲去挨。金莲绽放,八品莲瓣金光放华。

    闪电劈落,把金莲劈的摇摇欲坠。狂暴的雷元未毁了这大道金莲,在挨下之后金莲放光,将空气中的雷元聚拢,引导灌入张鸿羽的百会穴中。

    张鸿羽浑身冒烟,眼耳口鼻都放紫电蓝光,仿佛要被烤熟了一般。但他能清楚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在被雷法梳理、淬炼、洗筋伐髓!

    只是这个过程,未免太粗暴了。

    如果张鸿羽不是修行的彤山雷行正宗,且根基扎实,经脉受过锻炼,根本别想承受住这天地孕育的雷元。

    换个人来,当场就得被烤熟!

    而他也就到这儿了,第一道雷,他要炼器硬着头皮也得挨;第二道雷,他要粹体,冒着危险也得受。

    第三道雷,他要是再挨,那他就是傻逼了。

    可是老天爷哪儿会惯着他?在天象中,他只是个挑衅上苍的虫子,两道闪电未曾磨灭他,只会牵引来更多的雷霆罢了。

    就在这时,张鸿羽看准时机,打开大道金莲。一件破破烂烂的红色嫁衣飘飞了出去,同时张鸿羽隐藏起自己全部的气息飞快降落,就像从天上载下来的一样!

    那红嫁衣鬼气森森,第一时间成为雷霆牵引的对象,充当了张鸿羽的替身。数道闪电撕裂天幕,同时劈中了它!

    在雷光中,那红嫁衣终于是彻底灰飞烟灭。

    张鸿羽一直担心大道金莲没法完全磨灭那嫁衣鬼,所以借着天雷完成最后一击,同时让自己脱困,算是个一举两得。

    “嘿嘿嘿,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张鸿羽浑身冒黑烟,说话间嘴里都还在冒雷火。但还是仰头看着红嫁衣粉碎,心里踏实了,傻笑了下。

    空中没了异物,几声闷雷之后,顿时大雨倾盆。

    他自己心里有算计,有权衡,可别人不知。在叶诚他们看来,还当是张鸿羽法术告罄,法宝耗尽才被劈了下来?哪儿晓得他是要炼剑、要粹体,要灭魔!

    叶诚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心里忐忑,等到张鸿羽面前,脸上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水。直到看到他没有被雷劈死,这才松了口气。

    彭珅安顿好父母,紧随在后,再往后是其他人。

    张鸿羽只向叶诚和彭珅打了招呼,让他们再替自己护法一晚。然后他又回到屋中,去疗伤去炼化那一身雷气,以及,去收人。

    进了屋子,关了门。张鸿羽忽然向屋子角落瞥去一眼,现在他开了眼识,一般的藏污纳垢哪里还瞒得过他?

    “还不肯出来?”张鸿羽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悬着雷威尚在的赤霞剑往那角落逼去。

    那里存着一道阴影,一股阴风,张鸿羽在屋中待了四十天,它就在那站了四十天。

    没有暴动,没有偷袭,也没有干涉,十分古怪。

    张鸿羽先前没有察觉到,也是在眼识开启,七窍通透后才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异处。

    果然被飞剑一逼,那角落一阵恍惚,接着黑气凝聚化出一股腐败之气浓重的人影。那人影极为高大威猛,长的三丈有余,面色黝黑、身如铁塔,肌肉隆起,撑着一副铠甲,端的是威风凛凛。

    可这威风的脸,面对雷威尚在的赤霞剑,也露出了点点不自在的表情。

    毕竟,哪个鬼物敢触碰天雷?那岂不是与找死无异。

    没错,张鸿羽很确定,眼前这个高大的黝黑汉子是个幽冥鬼物。

    “让它离远些,我愿奉你为主。”那黝黑大汉说话了,眼神凶厉,但没妄动。也没向张鸿羽进攻,这倒让他有些糊涂了。

    再一想,张鸿羽想到了,拿出了安置床头的六军令。

    “你是冲它来的?”

    张鸿羽要去迎雷霆,自然不会在身上带丧物之宝,因此把六军令放在房间里。

    可这汉子也没有将六军令盗走,着实有些怪异。

    “对,我为驻守于六军令中一鬼将。六军令在哪,我便在哪。”身高体壮的黑汉子一板一眼地回答,“你拿了六军令,我便跟在你旁边。”

    “这些日子,你都在?”张鸿羽撅眉,感觉很不舒服。

    “对。”鬼将重重回答,字字铿锵,“我在看,先前相比于你,另一个人——那个女的,更适合当六军令的主人。”

    张鸿羽笑了,顿了顿,又问:“那现在呢?”

    那鬼将洒脱,二话不说迈步上前。铁甲铿锵作响,单膝跪地,向张鸿羽道:“以身应雷,是个男人。我服气了,龙姓弘方,愿奉你为主。”

    说罢,他叩头往六军令上拜。张鸿羽感觉到六军令微微一颤,接着居然是像水一般融入到张鸿羽手心,随他心中一动又再次出现。

    只觉自己与这六军令间,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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