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长路遥远盼君归 >第24章 赠暖衣公子纯良
    路遥远放下手中的活,再想想昨日的受罚,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道:“人在屋檐下,低头是常态。”

    强忍住想拍死他的冲动转身继续收拾,再不理他。

    那砚香碰了一鼻子灰也不见生气,眉梢一挑反倒是乐呵呵的走开了。

    穿着紫色雪裘的时陌从府里走出,少年剑眉如墨,双眸如星,一身紫墨雪裘披风更显得俊朗。砚香迎了上去,凑在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时陌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朝马车方向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路遥远,眼神虽然清澈干净,但还是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见她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似有些委靡不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直接踩着马扎便上了马车

    砚香也跟着上去,路遥远放下门帘,收起马扎,一撑手便坐在马车前沿边上,吩咐马夫策鞭驾车,几个护院也跳上后面的马车跟了上来。

    将军府在城东,到城南的郊外要穿过四五条街道后,还得走三四里。街上人多,马车也行得很慢,虽寒冷可也还算好。可等出了南城门后,马车跑得极快,寒风迎面刮来,如刀割般寒冷。

    路遥远脸被吹得通红,连打了好几个喷涕。

    马车厚厚的门帘掀开一条缝,砚香冲着路遥远说道:“丫头,天气寒冷,公子叫你也进车里来。免得冻坏了。”

    昨日的争锋相对,加上早上那句轻挑的问话,他现在这副笑嘻嘻模样在路遥远眼里看着实在猥琐得很。这凛冽的寒风面前,她也实犯不上跟自己过不去

    她转身顺势钻进桥内,愣了一下,马车的一边堆着东西,二公子时陌和砚香两个大男子挤在一条座上显得很是拥挤,另一排宽敞的座位倒是特意为她空了下来。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些笑意,接过砚香递过来的手炉,倒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暖炉里的熏香悠悠摇曳,既温暖又淡雅,心里刚刚窜起的小火苗瞬间平息了下来。

    到了南城门外的郊外,那里已经有了两三家大户人家设了粥棚。大锅的粥还没熬好,可每家粥棚前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个个面黄肌瘦,衣裳褴褛,还有些城防营的士兵在那维持着秩序。

    见着国师府的马车过来,为首的将士忙走了过来,向下了马车的时陌行礼道:“二公子这边请,国师府的棚子已经搭好。”

    时子晳点头,指挥着众人将车上的东西卸下,往那边棚子处搬去。

    有人喊着:“时家来了。”

    那些本在排着等粥的人便都一窝蜂地朝这边涌了过来,那边排老半天只是领上一碗粥,可时家每年都是大手笔,除了施粥,还会发放冬衣和一小包米粮,可比起其他人家那碗粥要值钱多了。

    护院们忙来忙去的在搬马车上的东西,时陌嫌他们慢,竟也脱去身上的裘袍撸起袖子开始跟他们一起干了起来。砚香倒是见怪不怪,一边招呼那些排队的人,一边嘱咐路遥远去那边帮着支锅熬粥。

    几口大锅同时烧开,倒入白米,很快便飘出阵阵米汤香味。你还别说,这时家做起善事用的可是真材实料,冬衣里塞的是新棉,米粮也是用的今年的新米,未掺半点杂质,熬出来的粥真是又香又甜,非常可口。

    这边冬衣和米粮也已经整齐的码好,时陌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前面这些个个伸长脖子望眼欲穿的贫苦百姓,他双手叉腰干劲十足转头看向砚香,“砚香,都准备好了吗?”

    砚香也双手叉腰干劲十足地扭头看向那边的路遥远,“准备好了吗?”

    “……“

    路遥远正在偷吃,一小口一小口地偷吃滚烫的米汤。

    砚香正要开口训她,却被旁边的时陌一掌拍在后背,呛得他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咳咳咳……”

    时陌冲着前面的人呵呵笑道:“不急不急,大伙儿先别急,把队排好啊。”

    队伍排得老长,都是先在砚香那领了米粮和冬衣后,再移步到旁边的路遥远处领粥,路遥远一勺一勺地舀着,将伸过来的碗装着满满当当。

    那边的时陌领着与砚香一起将手里的冬衣米粮一件件地发下去,那些领着东西的人感恩戴德地哈腰道谢,他也满面笑容,如沐春风地一一回应。

    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后边生怕领不着的人开始推推搡搡,骂骂咧咧,他看到妇人怀里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幼儿,便走了过去,一边训斥着后面推搡的壮年男子;一边笑容满面,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幼儿;有人手里的碗被挤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开老远,可又生怕位子被别人占了,也不敢跑出去捡,时陌便走了过去,弯腰将它捡起还了回去;看到队伍里年纪很大,身体虚弱的人他便亲自搀扶着带到前面单独拿了冬衣米粮给他们,那些人千恩万谢,他也不厌其烦的微笑回礼。

    人们见惯了高高在上的施舍者,来了这么一个长相俊美,又如春风拂面般温暖的少年便很是稀奇。纷纷探着脖子打量着,小声议论着。长长的队伍也不像没之前那般拥挤推搡,变得井然有序。

    “这是时家那二公子吧,还真是模样生得好,心地也好啊。”

    “这国师府就是不一样,出手阔气,也不摆架子,是真正地在做好事。”

    “是啊,时大元帅可真是大善人,真心实意的为我们穷苦百姓着想。”

    “时家行善积德,上天可是看在眼里,会保护时大元帅一家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

    “……“

    听着那些人发自肺腑的赞美之声,路遥远也跟着会心一笑,这世上有钱有势的人不少,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却是不多,凭心而论,时家确实算得上忠善之家。

    已到日中,眼看着棚眼看着棚子里的冬衣米粮越来越少,可后面没领到的人还有不少,人群里又有人开始担心了,探头探脑地往前面开始挤了。

    这时,一个衣棠单薄,瘦瘦弱弱的小男孩被人从队伍中推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得“哇哇”大哭。

    身后衣裳打着补丁的青年操着手骂道:“我们大人在排着队,你个小孩儿来凑什么热闹?”

    排在那个青年背后的一个中年妇女,也道:“我刚看见你妈已经将东西领走了,又叫你来排次队,还不是想占便宜多领一份。”

    一个面色腊黄的老年男子,也骂道:“就是,还不快走!”

    接着,队伍前面也络续有几个孩子也被从队伍里扔了出来。这些孩子从一大早便在这顶着寒风排队,现在好不容易快要轮到自己了,却被身后的大人蛮横不讲理地扔了出来,自然是即委屈又气愤地大哭了起来。

    那个被扔出来的小男孩爬了起来,他奋力拉扯着那个将自己扔出来的青年,想挤回到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他大声喊着,“没有!没有!我母亲病了,病得很重,今天根本没办法出门,她根本没有来领过东西。”

    那青年又是一推,那孩子再次摔在地上,他也再次爬起来,哭喊着往队伍时挤去,“我母亲病了……我得将东西拿回去!我得将东西拿回去!”

    当他再一次被人推开摔在雪地里时,时陌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子,伸手将小男孩扶起。男孩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哭道:“公子,我母亲病了,要是……要是再不吃东西……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这小男孩骨瘦如柴,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簌簌发抖,他双拳紧握,哭得伤心,也哭得很愤怒。

    时陌眼眶也跟着泛红,他伸手去摸他脏兮兮的小脸,柔声道:“你放心,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他起身牵着小男孩到了最前面,他没有将冬衣米粮分给他,而是将自己那件华贵的紫色裘袍拿了过来,放到小男孩手里,再从钱袋里拿出些碎银交给他,交待他拿着这些银子去找个大夫给母亲看病。

    小男孩感激涕淋,他端端正正地跪在他的面前哭着喊谢谢,他也跟着蹲了下去,抹着眼泪说不用谢。

    路遥远别过头去低头笑了笑,再一次将伸过来的碗打着满满,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也很多,可长得好看又心地纯良的人却是少见。

    那几个小孩都围在了他身边,他发放着自己手中的碎银,发着发着不够了,他竟然将腰间的玉佩也取下发了出去,手上的玉扳指也发了出去,若不是怕发鬃散落,估计那束发的玉冠都会发出去。

    砚香扶了扶额,哀声叹道:“又来了,又来了,这纸香也是,早说过今日不要给他佩玉,你看,你看,又被他给败光了吧!”

    很快,那些冬衣冬粮发放完了,当最后一套落在那个衣衫打着补丁的青年手里时,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面前的时陌一眼,羞愧地低下了头。

    时陌笑了笑,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将最后多出的那一小包米粮一并给了他。他慌乱地道着谢,“小的多谢时公子!多谢时公子!

    时陌点头道:“不用谢,都是苦寒百姓,何苦相互为难!”

    那青年脸变得更红了,连声道:“是是是,二公子说得对,小的记住了,日后再也……再也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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