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长路遥远盼君归 >第50章 被同关大内天牢(二)
    这关押犯人的囚室建在地下,分了几层,每层两边关押的犯人不多,个个披头散发,形销骨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一路走来,路遥远留意过,这里层层铁门,持械的狱卒七步一岗,看守得如铜墙铁壁般的严密,加上天牢外面的皇宫守军,若想劫狱是比天都难。两人被关进了最底下的一间囚室里,狱卒解开他们手上的绳子恶狠狠地推他们进去后,便将铁门锁上离去。

    油灯昏暗,囚室的角落里铺了张脏兮兮的草席。一身华贵锦服,长身玉立的时陌,他双手负立,身姿挺拔地环顾囚室四周。

    她看见他双眉紧蹙,嫌弃到怀疑人生的样子,忽地记起自己侍女的身份。她拍了拍那张草席,尘土飞扬,道:“公子,要不,您先躺着休息会。”!

    时陌看着飞扬的尘土,地板上脏的草席,静立在那一动不动,道:“不用。”

    路遥远笑道:“你不用的话,那我便不客气了。”

    幸好是冬天,这房间无蚊虫,席上无跳蚤,这牢房又是建在地底,比起外面暖和不知道多少。加上这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受的风寒也没好,事一件接一件,也折腾得够了。倦意来袭,她不管不顾地和衣滚到那草席上,美美地躺了下来,没多会便在时陌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时陌杆了没多久,便也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关在这里面,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总不能一直就这么站着。便也不再嫌脏,走到旁边靠墙坐了下来。

    他双手抱膝,低头看了下路遥远,她双臂交叉枕在脑下,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架在止面,呼吸平稳,一副睡得香甜的样子,他脸上泛起笑意,她还真是碰到什么事都那么镇定,在哪都能睡着,还睡得很好,很沉,沉到被人抱走都不知道。

    他看着她熟睡的脸,低声道:“我是真有点好奇,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

    此时的天牢门口,王霄九跪在地上,满脸不悦抬头看向面前宣读圣旨的老内侍,果真是时事多变,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时子涔竟然去皇上那求来了圣旨。

    “王统领。”老内侍将手中圣旨一收,尖着嗓子道:“圣旨也宣读完了,您这是接还是不接啊?”

    王霄九挑了挑眉,起身道:“如公公误会了,皇上旨意,臣哪敢不接。只是……圣上这旨意下得与太后的懿旨有所不同,臣一时混淆得很,不知该听谁的?要不,烦请如公公再去问问陛下,是否需要再与太后娘娘商榷商榷?”

    他这态度着实看不出对皇上的圣旨有半分敬意,明显是拿太后来压人。如公公脸色不是很好看,可他还没说什么,他身后倒站出个小内侍。

    那小内侍喝道:“还能听谁的?自然是听皇上的!”

    王霄九阴冷的眼神扫到他脸上,凶相毕露。

    那小内侍手持拂尘,拘着个身子,姿势虽卑谦,语气却强硬得很,道:“皇上九五之尊,至高无上,你敢抗旨不遵便是大罪!”

    “住嘴!”

    还未得王霄九发作,如公公便尖着嗓子,喝叱道:“小贵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还不给我退下!”

    “是,小的知罪!”厉声下,小贵子垂头退回他身后。

    如公公回头看向王霄九,陪着笑道:“王统领,这事怪老奴。”

    “怪老奴没把皇上的旨意传清楚,天下皆知,皇上最是孝顺,与太后娘娘母子同心,又岂会颁出与娘娘不一样的旨意。”

    “这六公子遇害,王家本是受害者,将嫌犯押入天牢,枢密外,刑部,府尹三堂会审,王统领陪审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他靠了过来,一脸为难地说道:“只是那时将军非跑到皇上面前闹,说王家冤枉好人,要趁关押在天牢之即,将他弟弟屈打成招。搞得史部那几个糊涂言官们也跟着呼天喊地,打着抱不平……若这样闹下去,只怕有损太后娘娘和王家的声誉,圣上只好在娘娘的旨意加上同王殿下陪审。这样,三司会审,更显公正严明,自然能堵住那悠悠众口,也能早日查明真相,为王六公子伸冤不是!”

    王霄九冷冷看他,并不作答。

    如公公又道:“圣上这会正在圣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这圣旨之事,圣上自会跟太后娘娘解释清楚。王统领还是不要多想,安心接旨吧!”

    如公公再次双手将圣旨递了过去。

    既然太后那里都说好了,他便也找不出理由了,只得双手接过圣旨,呼道:“臣接旨!”

    看着他面色阴沉,晦暗难明,如公公拍了拍他肩,似笑非笑地道:“哦,差点忘了,圣上还有句口喻要传达给王统领。”

    “圣上交待,切记不得私自对时家二公子用刑,免得落人口实!”

    王霄九咬着牙,缓缓应道:“臣,遵命!”

    如公公这才放心的点头,领着身后传旨的内侍转身离去。

    王霄九将手中圣旨丢到身后的玄衣人手里,便大步朝天牢里走去。

    玄衣人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世子,不是说不能对时家公子用刑。”

    王霄九冷笑道:“他不能用刑,有人可以用!”

    刚宣完旨的一行人行至御花园的小径上,如公公忽地停住脚步,面色一沉,指了指刚多嘴的小内侍,道:“小贵子留下,其他人先退下!”

    那些内侍刚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和厉声喝叱声。

    “你这狗奴才,胡乱插话,是想坏了皇上的孝道不成?你这小命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公公饶命,小的错了,小的错了。”那小贵子跪在地上求饶。

    余光瞥见那些人已经走远,看着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的小侍从,他蹲了下来,用拂尘杆子挑起他的下巴,缓缓问道:“那你说说,你错在哪了?”

    小贵子颤抖着身子,道:“小的……小的不该胡乱插话。

    如公公再问道:“那你为何要插话?”

    “小的看王统领对陛下的旨意不敬才……圣上旨意岂能……岂能……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公公饶命啊!”小贵子答得既惶恐又很是无措。

    如公公笑了,他抚摸着他脸上的红掌印,缓缓问道:“你忠心耿耿,维护陛下权威,你觉得有错吗?”

    “小的错了……不不不……小的没错”小贵子被问得茫然,这到底是有错还是没错啊。

    如公公凝视着他,道:“从今日起,你不用跟在我身边,我将你贬去永华门做那门禁值守的苦差,你可愿意?”

    “……”小贵子呆愣在那。

    如公公伸手将他扶起来,颇为语重心肠地道:“永华门是圣宁宫的必经之地,皇上是至孝之人,你是聪明人,若真的忠心于陛下,便要将那西华门仔细守好!你可明白?”

    小贵子听着听着,好像想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如公公以走近了一步,靠在他耳侧,小声道:“你入宫时间不长,俸应是不多,我已在京中置下宅子,将你兄长病故后留下的一双儿女接入京中安置,等过些日子,我寻个机会打发你出宫办差,到时便去看看吧!那两孩子也是思念叔叔得紧。”

    小贵子满脸惊愕,反应过来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再次跪在地上将头重重的磕下去,道:“公公大恩大德,小贵子没齿难忘!”

    再次抬头,如公公满面笑容地看着他,道:“起来吧!”

    勤政殿的御书房里,书案上堆着厚厚的奏折。年不过四十的云皇已是须发半白,他单手撑额昏昏入睡。

    如公公竖起手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挥手拼退了房里的众侍从。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手中披风轻轻盖在云皇身上。

    云皇身子一抖,醒了过来,抬起睡意惺忪的眼看了看他,道:“如意回来了,差事办得可还顺利?”

    “是,陛下,那王霄九虽啰嗦了两句,不过终归是办好了。”肖公公回道。

    云皇双手撑着桌子起身,桌上那堆奏折滑落几本,如公公赶紧弯腰去捡。!

    云皇摇了摇手,笑道:“不用捡了,朕也不看了,等会叫人都送去宁圣宫加盖玉玺便可。”

    肖公公道:“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这朝中之事还是得过下目才行。若都叫王宰相和太后把着,于我们更是不利啊!”

    云皇笑道:“朝中奏折均通过王相的批阅才能到朕的面前,玉玺又在太后手里把着,这些奏折在朕这里过一遍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朕看与不看又有何意义呢?倒不如闭着眼让他们安心。”

    如公公上前扶他,问道:“陛下对太后向来百般顺从,对王氏所为也是百般隐忍,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今日又何必为了时家二公子之事出面,若是引起太后怀疑对我们恐是不利啊。”

    云皇摆手拒绝了他的挽扶,道:“时翼此次去各地巡军,事关重大,此时万不可让他寒心!上次卢尚书之死,朕如断一臂,时翼这边更不能出半点岔子!时家若是与朕有了隔阂,朕这些年的筹划就会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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