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长路遥远盼君归 >第51章 惴惴不安的皇权
    如公公点头道:“也是,时大元帅手握军权,有王佐之才,在朝中大臣中声望正盛,有他扶持同王殿下,定能功成!”

    云皇摆手笑道:“王佐之才?他比起他老子可差远了,时弼成老谋深算,善洞查人心,时翼忠勇有余,谋虑却是不足。”他停了下,又笑道:“不过,头脑简单点好,起码好用!”

    他负着手,抬头看向墙上挂的一副五尺星棋盘上的残局,紧锁眉头,陷入沉思。如公公静静地候在旁边。

    有内侍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小声唤道:“如公公。”

    如公公走了过去,问道:“何事?”

    那内侍道:“皇后娘娘叫人过来传话,说是太子殿下又开始烧了起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那内侍退下。

    宽敞的书房内又变得静寂无声,如公公轻轻走到陷入沉思的云皇身后,并没有出声禀报。

    许久过后,云皇终是低下头,轻声唤道:“如意,太子哥哥这残局朕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陛下。”

    他深深叹了口气,惆怅地道:“太子哥哥还真是厉害,当时他被幽禁在太子府,朕奉母后之命每日去劝解开导……那时,朕每日陪烦闷的他弈棋,朕虽文不比太子哥哥,武不比战神哥哥。可是,在棋艺上朕一向自诩高手……可你知道吗?接连几日,不管开局何如,其中朕手中棋子走向如何,最终,太子哥哥总能如鬼魅般地让那盘棋走成这副残局!”

    他低头道:“父皇母后的宠爱,大臣的拥护,百姓的爱戴他得来毫不费力,理所当然。连在棋盘之上,他也要赢得云淡风轻!他永远都是那副高贵圣洁的姿态,在他面前,朕就像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身上流着低贱宫女血脉的白痴!”他眼中恨意闪过,“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都是先皇子祠,他们一个太子,一个战神,被世人高高捧起,奉为神明,而朕,永远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终日不见天日地躲在这冰冷孤寂的深宫里!”

    盛怒之下,他忽然俯下身子,双手按住腹部,很是不适。

    如公公紧张地上前搀扶,道:“老奴这就去召罗太医。”

    云皇拉住他,缓缓摇头,道:“朕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还死不了,若是太频繁地找太医,朝中大臣又会拿易储之事争论不休。”

    如公公无奈,只得搀扶着他坐到龙榻上,小心地替他揉着腹部,以缓解疼痛。

    “陛下,您的身子不能动怒,您又何苦纠结,您和笛清太子当年的这盘棋解与不解,最后不都是您赢了吗?”

    “如意啊,你错了,并不是我们赢了,而是他舍弃了而已。若哪一天,他想明白了,再回来……你知道这云皇宫有多少人在等他回来吗!”

    如公公轻声道:“陛下,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我们的人,还是王氏那边,甚至时大元帅那边都不曾找到半点消老奴消息。那笛清太子只怕是早已不在了……”

    云皇抬头看他,“可上次常善恒不是查到个可疑女子,现在可还有消息?”

    如公公摇头,“那常善恒被逐出了常氏,丢了循迹阁,是没法现查下去了。不过,陛下不必担心,那只是个出现在桃花岭的孤身女子,且那里除了那个传闻,我们的人将那里翻遍,也没找出什么异样。”

    云皇摇头道:“这还是不对,不可大意!母后之所以让朕坐上这位子,是因为她始终不甘心,她在等太子哥哥回来。如果他还活着,朕和太子这两个傀儡便都是无用了;如果他死了,朕同样对她也是无用了,痴儿更有利于他们王氏掌控!”

    他凝视着他,道:“所以,不管是生是死,只要是有了他的消息,朕都难逃一劫!我们唯有抢在他们之前动手,才有机会活下来,你明白吗?”

    如公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回视着他,“陛下……”

    “你派人传信给时翼,告诉他不得回京!巡军之事不可耽搁,一切按计划进行,他的儿子,朕会替他保住!”他抚摸着金灿灿的龙头把手,缓缓道:“朕好像在这龙椅上坐了十八年,又好像从未真正坐上过一天!他们个个如狼豹般,虎视眈眈!如意啊……朕,只有将他们都连根拔除才算是真正的赢!”

    “是!”如公公领命,正要转身离去,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他又转身禀道:“陛下,刚皇后派人传话,说太子殿下又开始发烧了。陛下是否过去一趟。”

    “不用!”云皇坐在书案上再次拿起奏折,头也不抬地挥手道:“你去把问诊的太医叫过来回话便好。”

    “是,殿下!“如公公应道,身子却并没有动。

    “可还有事?”

    如公公犹豫片刻,道:“王家六子遇害,老奴总觉得是不是跟太子殿下有关?”

    云皇手微微一滞,抬眸问道:“何以认为?”

    “太子殿下一个小的风寒竟病得如此之重,反复发烧这么多天,总不见好。老奴觉得怪了些,便暗地里找人查了一下,结果查到太子殿下大病,并不是因为受了风寒,而是被人踹进荷花池,雪日池水冰凉,加之受了惊吓过度,故才大病。”

    云皇握笔的手缓缓攥紧,沉声道:“是何人所为?”

    如公公道:“那人便是这次书院被杀的王家六子王俊成,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设了家宴,宴后,王家人在御花园游玩时碰到太子殿下,那王俊成抢了殿下的陶响球逗他,太子殿下与他争抢之下便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云皇眸中愠色上涌,喝道:“那痴儿身边的宫女内侍们是死的吗?何以不报?”

    “太后身边的宫女内侍,大都由太后娘娘亲自指派,平日仗着太子神智不明,本就照顾不周。几人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并未向皇后娘娘禀报。”

    云皇问道:“此事母后与王相可知?”

    如公公道:“当时王相在场,只是将那王成伍不疼不痒的叱责了几句,此事便不了了之。”

    “王氏欺人太盛!”伴着一声怒喝,桌上的纸墨砚台被橫扫一空,奏折和乌墨泼洒一地。

    他青筋爆起,怒不可遏地喝着:“这便是他们对自己要扶持的储君该有的态度吗?若真让他们把这痴儿扶上皇位,那云国还会是我李家的天下吗!”

    罕见的暴怒惊动了门外的侍从,侍从们推开大门拥进来的同时,如公公跪了下去,一副惶恐不安地道:“奴才该死,请陛下息怒!”

    众侍从看着满地的凌乱,惶恐请罪的如公公,面面相觑,随即也跟着跪了下去,齐呼道:“陛下息怒。”

    盛怒之下,腰腹部巨痛再次袭来,他眉头紧蹙,撑着桌子强忍不适,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如公公,他一脸疲惫的挥手道:“滚!”

    “谢陛下隆恩。”如公公起身,看着云皇在其他内侍的挽扶进了内殿。

    “如总管。”一个老内侍凑了过来,问道:“您一向在皇上身边侍奉得当,备受皇上的宠爱,这是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大动肝火的。”

    如公公抬袖擦了擦额上的微汗,“柳公公,我给皇上上茶的时候把毛峰当成雾尖呈了上去,惹怒了皇上,年纪大了,还真是不中用了。”

    柳公公视线扫过地上破碎的茶盏,露出怀疑的神色。如

    公公是陪着皇上从小长到大的心腹,很受倚重,皇上虽不喜毛峰,应也不至于对他大动肝火。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如总管的年岁比老奴还小那么几岁不是,我看啊,是如总管太忙了些,皇上大事小事都是您一人去操劳,有所疏忽在所难免。您看,勤政殿里像我们这等闲人也不少,您若是能将那些无关要紧之事交给我们去办,您也不至于自已一个人受累啊!”

    如公公看着他,笑着道:“对哦,您可是跟过先皇的老人,在这勤政殿当差的年月比起我如意可是久远多了,其实说起来,您才是这勤政殿里资格最老,阅历丰最资深的人。”

    听着夸奖,枊公公不由得笑道:“如总管过奖了,不过老奴呢,确实是打北凤时便跟在先皇和娘娘身边办差的,这懂得的确实不少。”

    如公公刚还满面春风的脸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唤道“柳公公。”

    如公公回道:“老奴在。”

    “你既懂得的多,那你说,这勤政殿里的事哪一件是无关要紧的?”

    柳公公,“……”

    如公公靠在他耳边,阴冷地笑道:“你每日窥探着陛下的一举一动,以报圣宁宫和王氏。皇上是至孝之人,太后慈母之心,自是不会受你言语挑拨。只是……你可知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可还认得清,如今勤政殿里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你……”枊公公指着他气得发抖,却又不知如何接下去。

    如公公手拂尘一甩,转身离去,阴冷地笑道,这姓柳的活得也够长了,御书房后院的花草好久不曾施过肥了……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