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把头恨不得低到地缝里面离去,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江先生说自己难受,可能是低血糖发作,让我去给他拿一些吃的东西。”

    他说着指向桌子上造型华美的红丝绒蛋糕,以及其他的一些甜点。

    陆行谦抿了抿唇,摆手让他下去。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开了一瓶波尔多干红。

    手机的拨号键摁下去,他端起酒杯轻轻的摇晃着。

    “把他还回来”

    陆行谦发出暗声的警告,他的心情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

    “陆总稍安勿躁,江助理在我跟前一切都好。”

    唐骁笑了几声,他全然没有压力的对峙,局面显得波谲云诡。

    “唐总带走我的人,这手是不是伸的有点太远了?”

    “国府一号的项目开工在即,你就真的不怕我撕破脸皮?”

    陆行谦呷了一口红酒,冷静的从客观事实出发,在这种突发的事件之下,商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没人能说百分之百把控全局,预料到所有事情的发展走向。

    但,即便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当局的决策者都必须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镇定自若来。因为,不赌就是满盘皆输。敢下注的人,往往才是最大利益的既得者。

    陆行谦不慌不忙,他冷静自持的维持着一个决策者应该有的风范,他顿了顿对电话那头的唐骁说道:

    “唐总家世显赫,又是由仕入商,听说您功成名就之后,这几年地心思就已经不在经商上了,而是经常往来于世界名地,游山玩水,访僧问道,过起来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不知道唐总你怎么看,外界的这些闲话呢?”

    “我看多半是谣传吧,怎么陆总是想过这样的生活了?”

    唐骁语气不变,他继续说道:“资本市场你也知道,有人制造噱头空穴来风,就有不知所云的人上辇着要买账”

    两个人云里来雾里去的试探,不知道几分真真假假有谁能完全明白,江时寒坐在一旁反正听得发噎。

    陆行谦听得发笑,他把手里的红酒杯搁置在桌子上,说:“把电话给江时寒,我有话对他说。”

    唐骁把电话放在茶几上,往前一推:“陆总找你”

    他脸上挂着笑,但江时寒总觉得看的怪瘆人的。

    拿起点电话,放在耳边,江时寒不想出声。

    时间安静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你跑倒是够快”

    “真的要和唐骁合作,江时寒你想清楚了吗?”

    陆行谦单手揉了揉眉头,他对着江时寒的沉默河防备既有很深的恨意,但同时心里面不断滋长蔓延出来的心疼怎么也抵挡不住。

    “我想的很清楚”

    “待在陆总身边,我总是无时无刻不处于心力交瘁和未知的危险之中”

    “我惜命,所以不管怎么着,我都要离您远一些。”

    江时寒明白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在殊死一搏,赢了功成名就,输了那他只能继续回到陆行谦当他泄恨的玩物。

    “你还是太天真了,我奉劝你一句,唐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自己万事要小心。”

    江时寒听着陆行谦突然开始打的感情牌,他即使吃惊,又是感觉到神经大条。

    他想也没想,直接骂他:“你又是来的哪一出,把你假惺惺的样子收回去。”

    江时寒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陆行谦这时而暴躁无常,又时而语重心长的劝慰自己的样子气的要翻白眼。

    陆行谦吃了憋,他有些烦躁的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你不气我会死吗?顺着我一点怎么了?”

    心里最真实的,最直接的想法直接脱口而出,紧接着两个人都是一愣。

    对呀,问什么会生气呢?

    抛开自己所认为的恨意,又有多少是说不口,却掩埋在脑海深处的思念和放不下呢?

    “是你自己找气受的,怪谁呢?”

    江时寒说完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然后就像仍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还给唐骁。

    他怔怔的坐着,心里产生了一些疑问不解,自己是不是又绕进了一个死胡同呢?

    唐骁看着发呆的江时寒打量,他想了想,然后低头笑了笑。

    江时寒被他笑的奇怪,他问道“唐总这是在笑什么”

    唐骁靠在椅背上,一手转着手里把玩,一遍饶有兴味地盯着他,说:“都说天下英雄最难过情关,我看一说一个准。”

    他语气里透露着打趣的轻松,说着就起身往开放式的吧台走去。

    “你和陆行谦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拿着冰块往酒杯里添,褐色的液体顺着杯壁一直流了下去,慢慢的杯子被填满。

    江时寒看着他熟练的调酒技巧,不经皱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出来惹得唐总笑话。”

    他四两拨千斤的语气,态度上全然就是一副不在乎,放得下的样子,在这里江时寒表现的通脱又潇洒。

    “学生时代的爱恋总是让人难忘的,尤其是初恋这种,朦胧又酸涩的感觉,像酒和烟,味道冲缓,但余韵悠长。”

    “这就很对一种人的口味,对感情偏执的人”

    唐骁手撑着流理台,视线从自己调制的酒上转移到江时寒的身上。

    “比如像,陆行谦这样的。”

    男人笃定的神色里像是在扑朔迷离的棋局里解开最重要的一环那样,轻松又志得意满。

    “你想用我威胁陆行谦?”

    江时寒不由的问出口,他像是被唐骁这个无厘头的推测给震惊到了一般。

    “要不要我帮你试一试?”

    唐骁扶了扶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他眼里锐利的锋芒此时已经原形毕现。

    这是玩高端局游戏时,被输赢欲望激发起来的男人才会有的眼光——洞若观火又了如指掌。

    在主黑色调房间的里面,江时寒如同置身一个外表上看起来充满平静无垠海面,可他知道表象绝非如此。

    他决定装傻:“试什么?”

    “试陆行谦是不是还喜欢我对我余情未了,念念不忘?”

    江时寒也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往吧台走来,嘴角含着嘲弄的笑:“几周前在半山赛道,陆行谦与他狐朋狗友进行了一场机车比赛,在山间公路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没有夜间照明。”

    “他用我做赌注赢了一块地回来。”

    江时寒嘴上语气轻松得讲述着那夜不要命的疯狂,眉目之间确实盛满了厌恶和后怕。

    唐骁顶了顶了腮帮子,像是司空见惯一般不足为奇,他说:“这玩的也不算大,还有更狠的,不过他还没有用到你的身上,这就很有意思了。”

    江时寒不由奇怪:“你们这个圈子玩的这么乱吗?”

    江时寒眼里是真的吃惊和不解,他是真的应了林安所说的“你还只是一个在象牙塔里单纯追求思想的少年”。

    唐骁的目光从上到下把江时寒的打量了一圈,他的动作让江时寒不适应的把头转了过去。

    唐骁哼笑了一声,发自内心的被逗乐的好笑。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看来不管是你的家人还是陆行谦真的把你保护得很好”。

    说完,唐骁拿起一旁的几片新鲜的薄荷叶轻轻地放在浮在酒水上方的冰块上。

    他手上继续动作着,听着江时寒自嘲自己

    ……

    “直到大二那年,陆行谦出国后我爸将自己私养在外十六年的情妇和私生女带我妈的病床前,我才知道看起来的美满和谐不管都是假象罢了。”

    江时寒心里酸涩,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偷偷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难过。

    “表象终究会被戳穿,但我敢肯定陆行谦要在你身上在栽一个跟头。”

    唐骁抬起头,把精心调制的鸡尾酒递给江时寒,他打出手帕仔仔细细的擦起了手。

    同时,他语气笃定问江时寒:“陆行谦是不是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提防我?”

    “嗯?”

    江时寒抿了一小口酒,等着苦涩和辛辣的感觉蔓延开,但在嘴里滑开的只有淡淡的带着清爽的甜意。

    大胆地把酒咽了下去,江时寒说:“您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谁知,唐骁一笑:“我这个师弟真是一点没变!”

    “你们是师兄弟?”

    江时寒瞪着眼睛,好奇看向唐骁。

    “我们都是哥大的,我比他大几届而已。”

    江时寒一时无言,他看着唐骁把手帕叠起来放好。

    遂又听他说到另一个雷人的事情,唐骁盯着他语气戏谑地说道:“你口中说的那个和他比赛的狐朋狗友叫顾西城对吧?”

    江时寒点点头。

    “他也是哥大商学院的,和陆行谦一届。”

    江时寒语塞了,他突然失声。

    这是什么孽缘,该不会是自己捅了哥大同学圈的老窝了吧!

    “那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表现出我跟你不熟,你欠我八百万的样子呢?”

    江时寒更是不解的问他。

    唐骁无声地笑了笑,他说:“八百万太少了,八十个还差不多吧!”

    他说着往玄关的方向走去,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

    “毕竟,这一局你即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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