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真品在手，也没办法仿造出扰乱洪熙帝视线的假货。
“他逃跑之前留下的。”穆歆正照料着许久不见的花草，随意道，“大概是医药费吧。”
韩离此人思考方式与常人不同，穆歆懒得猜测他的目的，反正能用就用。
褚承泽没见过韩离，只记得他故意毁坏穆歆留书的罪行。
这笔账，迟早有一天会收回来。
见穆歆忙着刨土，褚承泽也放下玉佩，开始专心刨冰，按照南昼给的配方，依次放入砂糖、乳酪和桃肉。
穆歆小心翼翼地照料完新收服的毒箭木，虽然只有一阶变异，看在帮了她大忙的份上，值得最高待遇。
最好能带动其他的花花草草变异，共同进步。
畅想了下不切实际的美好未来，穆歆拍拍手转头，太子殿下已经完成了人生第一碗甜点。
“尝尝我的手艺？”褚承泽桃花眼里尽是，酒窝若隐若现。
穆歆自然地坐到他对面，端起来吃了一大口，非常捧场地赞美：“殿下若是开冰酪铺子，必定风靡大周。”
“怀虚道长在国师府里住得很不安稳。”褚承泽眉眼舒展，看着穆歆吃完，才开口说道。
“锦衣卫负责护送着他进出钦天监，连徒弟都被全天候盯着。”
穆歆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看来那封信的效果很明显。”
“耶尔兰和阿莉娅的表现不错，”褚承泽将前两日朝堂之上的事细细说了，“破军的胆怯和懦弱，足以让那人重新审视怀虚道长的判言。”
洪熙帝的信任，大概是这个世上最脆弱的东西。
怀虚道长伴君才五年，还需要一个像穆老太爷那样的先生，好好补一门名为圣心难测的课。
“阿莉娅倒是个可造之材。”穆歆挠挠下巴，“成长得很快。”
穆歆原本只是在替阿莉娅疗伤时与老药王闲聊了几句，她却主动表示可以做任何事，以报答他们的疗伤之恩。
救阿莉娅只是举手之劳，穆歆没出多太多力，只是看在她能在千军万马中抓住一线生机，缩短了她筋骨愈合的时间。
然而伊河部落中还流传着穆歆坠崖前催动的“天罚”，让阿莉娅坚信穆歆才是句芒神的使者，迫切渴求指引的方向。
穆歆觉得比起继续做傀儡圣女，阿莉娅可以拥有全新的人生，就指点她做了些改变。
褚承泽看着穆歆老气横秋的点评，有些无奈：“帮了一个装神弄鬼的文岳霖，还不吸取教训？”
“不要总看人可怜，就另眼相待，不是所有人都值得。”
提到文岳霖，穆歆表情有些微妙：“要不是除掉了文胜泫，空出吏部尚书的位置，殿下也没机会借官员考核的机会，清理朝堂。”
“说不定，我是帮了文岳霖的倒忙。”
穆歆自从开始怀疑文岳霖后，就一直在复盘。
若没有她和褚承泽横插一脚，文尚书背靠文氏一族，不会倒台得那么彻底。
褚承泽略一思忖，觉得从这个角度出发，怀虚道长就有了故意给穆歆批九凤飞天命格的理由。
在他看来，文岳霖是恩将仇报。
或许在文岳霖看来，从未有过恩情。
但不管文岳霖是怎么想的，褚承泽都不会放过想害穆歆的人。
“文岳霖若是来宴会，必定不怀好意。”褚承泽眼神中杀意乍现，“还不确定她的手段，一定要小心。”
“就怕她不来，躲在暗处才麻烦。”穆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下逐客令，“殿下，你该走了。”
“我还没吃晚膳呢。”褚承泽眨眨眼，立即变得委屈巴巴。
穆歆懒腰伸到一半顿住，只觉得褚承泽刚才对她讲的全是歪理。
论装可怜，哪有人赢得了太子殿下。
夜色渐深，明心居里香气四溢，霜影等人已经习惯了小姐睡前吃夜宵的习惯，安然入睡。
而相隔甚远的文府内，文岳霖一身素色长裙，已经盯着穆府的请帖看了许久，眼神不断变换，却是一言不发。
文大公子见状有些心疼，温声道：“妹妹，你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去了。”
他记得自家妹妹与穆四小姐的关系很好，春日时还经常相约着去郊外游玩。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文府改换门庭，彻底退出京城权贵圈，而穆四小姐却一路晋升为宁远郡主。
彼此地位相差太大，难免越走越远。
“我想去的。”文岳霖牵起一抹笑容，“哥哥不必担心，我只是有些惊喜。”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文岳霖又看了一遍怀虚道长的密信，眼神逐渐冰冷，越来越多的事情在超出掌控。
南蛮部落率军提前入侵，北蛮七皇子流落南疆之事人尽皆知，传言中的少年却没有落下腿疾。
文岳霖冒着巨大的风险，让怀虚道长跟暗夜军做交易，派人救下记忆中会成为北蛮皇帝的少年。
最终，却只收获了洪熙帝的疑心。
那封信不可能是那个少年写的，他不会这样对救命恩人。
不该是这样。
文岳霖揉了揉额角，取出一个厚厚的册子，上面记满了这些年积累的笔记，现在已经被划掉了许多行。
从褚承安与丹阳郡主的私情提前曝光开始，每一个环节都出现了错误。
最初，文岳霖以为是自己的改变影响了一切。
如今看来，桩桩件件都有穆歆的身影。
文岳霖自认恩怨分明，原本不打算招惹无冤无仇的穆歆。
可是穆歆偏偏一直在挡路。
文岳霖烦躁地将册子放回暗格，下定了决心：“白芍，去一趟揽月楼。”
这一世，本该是她来主导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