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文昭甄皇后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过了八月十五,是袁买的满月宴。

    袁绍抱着幼子爱不释手,刘夫人见他这般喜爱,心里不是滋味,瞥了一眼那孩子,不咸不淡地笑道:“这孩子容貌周正,与几位哥哥一样,眉眼都像极了大将军。”

    杨夫人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笑道:“显雍有大将军和夫人爱护,是他的福气,将来唯有兢兢业业辅助兄长们大业为报。”

    “夫人才是有福之人,咱们姐妹之中只有夫人诞育有功,咱们呀都想沾沾夫人的喜气,”吕姬笑着替她斟了一杯,道:“恭喜夫人了。”

    杨氏默不作声,含笑道:“姐姐客气。”

    “妾可不敢和夫人称姐妹,夫人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如夫人,将来牌位也要进袁家宗祠受后世香火供奉,妾不过区区姬妾,将来黄土枯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大喜的日子,什么坟啊鬼的,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刘氏挑眉,看了她一眼,有道:“繁育后嗣有功者,袁家皆不会亏待,还不快回自己的坐上去。”

    “妾失言了,夫人莫怪。”

    袁绍见她争风吃醋的模样,眼睛如小鹿受惊一般,一时也心疼,只把孩子交给乳母,说道:“不过一个如夫人,你想做夫人,我自然能成全你,何苦说这些拈酸吃醋的话。”

    “妾惯来有自知之明,也知自己低贱,做不做夫人又何妨,有大将军宠爱,妾早已知足了。”

    杨氏握紧了茶盏,似有些不甘,望着襁褓中的孩子,一双眼睛如寒潭般,毫无温度。

    “对了,阿念那孩子也到了议魂的年纪,大将军可有什么人选?”刘夫人提起吴念,自是颇多赞赏,笑道:“模样秉性,一众贵胄之中已是难得,这些年在我身边也学得不少料理家事的本事。妹妹倒是相看了几位,我看着都平平。念儿可是大将军看着长大的,必定要上心才好。”

    袁绍听了看了一圈,却没见到吴念的影子,问道:“今日怎么不见她来?”

    “说是病了,几日没出门了。”

    “请了大夫不曾。”

    “请过了,”刘氏见袁绍肯上心,自是有了些主意,笑道:“只嘱咐她时常多歇息,旁的也无甚大事。”

    袁绍叹了口气,摸着胡子思索着,说:“世族之中重门第,其实甄家三公子倒与她年岁相仿,不如去打听打听。”

    刘夫人叹了口气,便说:“我岂会不知他家有个如玉的公子,先前也试探着问过,听闻与范阳卢家定了亲事,范阳卢家是何等门第,便是阿念是我亲生的女儿,也未必能与他家相比。再者说,张氏这一年病情,恐怕”

    听得刘夫人这样说,袁绍这才想起甄宓,四处看了看,并不见她在也不见袁熙的身影:“显奕和他夫人怎么不在。”

    “说是张夫人病情急下,两人今日都往甄府去了。”

    袁绍便思索一番,叹道:“这也不成,若她果然有个好歹,岂不是耽误几年。原本女子过十七未嫁,父母就要问责,这甄家儿郎再好,既然无缘分,也只得作罢。”

    “这有何难,”文氏含笑道:“就让吴家妹妹自己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家里比着这模样的去找,不就好了。”

    刘氏扯了扯嘴角,挑眉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脸皮薄,能问出什么来。”

    文氏微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杨氏,便也不说话了。

    “有件事,倒想和夫人一提,又怕坏了吴女公子的名节,妾踟蹰了几日,也不知道该不该来回。”

    刘夫人脸色微变,看了一眼杨氏,慢悠悠道:“女子名节事关性命,你可想仔细了。”

    “座下都是自家人,说错了无妨,”袁绍却来了兴致,到底也是关心吴家嫡女的名声,便说:“你只管说就是。”

    “前几日公子熙回府,”杨氏看了一眼刘夫人,笑道:“远远地听着吴夫人在训斥女公子,说什么门当户对,吴家嫡女不为妾的说辞,想是妹妹定是有钟意之人。妾一想,公子熙与吴女公子也是自幼相识,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妹妹恐怕是相中了二郎了。”

    “住嘴!”刘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原先遮遮掩掩的事,竟被人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不但是丢了吴念的脸面,也是丢了自己的脸面,“无凭无据,你莫要含血喷人!”

    “夫人恕罪,妾心直口快之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杨氏慌忙俯首,朝她拜道:“妾无心的”

    “你一句无心之言,是想逼死她!”

    “好了!”袁绍听两人争辩,心头也烦,一时也没了心情吃酒说笑,说道:“女眷教养之事,你素来严谨,如何传出这样的流言。”

    “大将军息怒,夫人这些日子病着,精神短些。后宅之事,”嬷嬷飞快思索着,忙辩解道:“府中诸事皆交由文夫人与甄夫人,还望大将军明鉴。”

    “交给她们,难道你就半点无错,”袁绍颇有些着恼,说道:“她可是养在你身边的人。”

    一时众人皆不敢说话,纷纷朝袁绍伏地跪拜。方才还其乐融融,眼下便如死寂般安静。

    刘夫人心中只觉不甘,同样是寄样在正室身边的女孩,他对文氏便是有求必应,连当初二人私定终身都能一笑而过;对吴念却是诸事不能容,还要遭这些贱人的嗤笑。

    厚此薄彼,也不必做的这样明显。

    “你也病了,她也病了。”袁绍平素不愿过问这些事,便说:“两个都病了住在一块儿反倒不好,明日叫吴家人来接回家去。她也不是小女孩了,成日在旁人家住着对名节也有亏,你若喜欢女儿,换一个养着就是。”他扫了一眼这些姬妾,说道:“谁敢传出什么话去,定不轻饶。”

    姬妾们听得这番话,又颤了颤,直说不敢。

    张太夫人是在十六那日没的,前一日还和儿女们赏月谈笑,第二日夜里便悄无声息的去了。张氏的丧仪办得体面,吊唁之人络绎不绝,昭安寺僧人在灵前念经超度,有供奉香案的侍女打点着的香烛,细心擦去每一颗尘埃。

    夜里清净,寒风微拂,甄俨跪坐在正前,肃穆敛容,一言不发。

    身后只甄尧和几位族亲。

    甄宓将甄俨的药端来,见姐姐蹙眉似有愁容,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甄姜拉着妹妹走远几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甄俨,说:“清河崔氏没派人来吊唁,只怕”

    “不会吧,”甄宓想了想,悄声说道:“当初崔姐姐生母过身,家里也派人去送帛礼吊唁,如今却”她忽而明白了姐姐的顾虑,迟疑道:“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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