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司徒姬十八岁出头的年纪,还未出嫁,属实算个老姑娘了。可祁蔚比她还要大上三岁,祁蔚都不急,她还能急个什么劲儿?

    “嗯,乖,好好睡上一觉,待孤回来,咱们就回京城。”成亲。当然,后面的话并未急着出口。

    不管怎么说,司徒姬身为人女,虽说深明大义,可真要看到现场,又有谁能说得准?

    司徒姬笑得温和,再次依到祁蔚怀中:“好。”

    岂料一声好后,余下的半个月里,都未看到祁蔚身影,眼瞅着知县打道回府,军师慕白掌祁蔚之令。

    以知县枉顾黎明百姓,只爱身家性命。竟在敌军攻城那般紧要的时刻带着家人逃难,实乃不是一方父母官该有的行经,不仅罢了他的职位,更是勒令其终生不得入朝为官。

    以免祸乱百姓,害了东炽。

    而县丞则是停职留查,协助暂待知县一职的李承喜。

    话说回来,这李承喜也算是个老熟人了。有见识,有学识,只是太过愚孝了些。

    所以,在攻回大姚时,便将能寻的人都给寻了回来。而祁蔚更是在现场指认张恒为带刀侍卫,享六品待遇。

    司徒姬曾听祁蔚无意感叹过,说以李承喜之能,为一方父母小官,属实委屈了他。只是他的思想太过迂腐,一时半会的也改变不了,也只能慢慢熬着了。

    再观朝中,急着用人,也只能让其硬着头皮上了,只待秋季来临,恢复科举补个手续罢了。

    毕竟祁孝之在位时,裁了祁敬之提起来的大半官员,又沉浸在阮翎月逝去的悲伤中,别说以科举选拔人才,就是自己人都懒得提拔。

    整日伤春悲秋,好不悲悯。

    而今日,正是李承喜任命的日子。司徒姬也不恃宠而骄,一听护卫通报,便就领着若兰来到大厅,着手迎人事宜。

    而原本被扣押在大厅的祁孝之,自祁蔚回来的那日傍晚,便就被人转移到了柴房。

    “微臣见过太子妃。”

    “草民见过太子妃。”

    “见过太子妃。”司徒姬点头微笑,挨个看去,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后面那家人身上。

    经再三确认,竟毫无缔结地迎了上去,牵起妇人饱经风霜的两手,眼眶蓄水,瞧着,似要落下来般:“张大娘,好久不见。”

    这才年把未见,张盈花竟衰老了这般多。

    “哎,好孩子,别哭,别哭,你这一哭,可给大娘心疼坏了。”张盈花手伸一半,突然垂了下去。

    不说这么多人看着,就是司徒姬的身份摆在那儿,也容不得自己放肆。

    “好孩子,好孩子。”只怪司徒姬太过投入,情形太过动人,终是忽视掉若兰那满含警告的视线,同司徒姬一般,伸出双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腰。

    “小祁……傻丫头,许久未见,你又瘦了。”说话间拍了下司徒姬柳腰:“这日子好过了,怎的,还瘦了去?”

    “没有,哪有的事。”司徒姬将人扶到木椅坐好,继而转向李承喜,略一点头:“知县。”

    “哎,不敢不敢。”方才给张家让位的李承喜,忙从缝隙间钻了出来,向前迈了大步,拱手行了个君子礼:“承喜见过太子妃。”

    “坐。”司徒姬又冲张恒温婉一笑,率先坐到主位上。这般一看,还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派头:“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你们。”

    “太子妃。”

    “太子妃。”

    “太子妃。”随着最后的李承喜扶着瘸腿娘亲站起,司徒姬跟前又乌压压地立着群人。

    这般场景,让司徒姬少见地蹙起了眉,跟着起身,抬起双手往下压:“恰逢重逢之喜,这般见外做甚。”

    说罢撇头看向立在大门处的若兰:“还烦姑姑先去准备午膳。”

    若兰撇嘴,扫过大厅众人,终是领命,福身离去。

    “李知县。”司徒姬挪回视线:“这眼看着战事就要告一段落。”

    说完四下扫眼:“这偌大的知府空着也是空着,不若就让张家一道住进来,如何?待日后回了京城,时况渐稳,再在这附近盖个侍卫所,可好?”

    “是。”李承喜拍了下右胳膊上枯枝似的老手,再次躬身行礼道。

    司徒姬见目的达成,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些许。

    要知此地天高皇帝远,当地知县——可不就是个土皇帝么?否则也不会这般贫瘠。

    还真是集大众而肥一人。

    别看李承喜迂腐,在姚氏的挑唆下,亦学附炎趋势,但总体不坏。甚至还保有读书人的清高。

    将舞刀弄棒,却又别具一格,思想跳跃的张恒安排一道,可谓是取长补短,互相制约,相辅相成。

    “嗯。”司徒姬摆手,示意李承喜坐下,却又定格在其身旁的姚氏身上,唇角微扬:“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而原本还哆嗦的姚氏终在儿子李承喜的示意下,搭着对方的手,颤巍巍的就要往起站,最后还是司徒姬出口制止住了她下步动作:“你腿脚不便,还是坐着说话吧。”

    听闻此言的姚氏就更加诧异了,没想自己在大姚发了司徒姬那么多难,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略过。

    这要是搁在自个儿身上,怎么着也要敲打敲打才好:“是。”姚氏搭着李承喜的胳膊,哆着个唇,终是重新落下了坐。

    “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托,托太子妃洪福,一切,一切安好。”姚氏磕磕巴巴,好半天将意思吐露完整。

    “那就好。”司徒姬点了点头,却又看向了张盈花。只是这般长的时间都未看到张大爷身影,想必,唉。

    正当司徒姬欲要再次开口之际,若兰进来了:“奴婢见过太子妃,回太子妃的话,午膳已备制妥当,现在即可移驾饭厅。”

    “嗯。”司徒姬起身,走在了最前面,眼看司徒姬从身边走过,立马与厅中的隐卫交换了个视线。

    在收到暗号的同时,不仅有些讶然,不想司徒姬竟能给出这般大的惊喜。

    随之做了个安好的手势,随在人群最后,眼看众人进厅,忙伸手招呼起了隐在暗处的隐卫:“隐七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回若兰姑姑的话,小七所言非虚,太子妃确实将李、张二人安排在了一道。还说日后情况渐稳,再在这附近为张护卫开府。”

    “喔?”若兰挑了下眉:“那还真是小瞧她了。”若兰嘴上这么说,却堆了满脸的笑。

    自己未婚未育是一方面,祁蔚在跟前长大又是另一方面。

    虽然主仆分别,可在她心中,早已将祁蔚当做自个儿孩子看待,甚至重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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