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难，季姐。”俞茗明看到季洁俯身接水，垂下眼睛温顺的站在季洁身边。
大概是凌晨的缘故，远远能看到几缕朝霞，但打在屋子里却并不真切。只有一盏陶非的小台灯立在书桌上静静地亮着。
它在很努力的散发光芒。
俞茗明发着呆想。
可能是因为它太小在混沌里又太与众不同，所以看起来依旧微不足道。
“坐啊，别光站着。”季洁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俞茗明，看她接过，又笑眯眯的拍拍小姑娘的肩膀。
“茗明，很久以前我劝过你们陶组长一句话。
有些事啊，你得把它忘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比如一些不好的经历，和不值得的人。
可有些事呢，你必须把它记在心里。
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和生活。
比如这些经历教给你的道理，和，每一个你深爱着、或者爱着你的人。”
俞茗明唇畔的笑意僵在嘴边，她木木的对上季洁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亮，瞳仁明明是浓墨重彩的黑却泛着融融的暖意。她就那样包容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俞茗明没有开口，她从季洁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小小的她。
季姐的眼睛可真好看啊。
俞茗明忽然这样想。
好看到她好像可以从里面看到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可以看到人来人往，爱意荣荣。
还可以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木木傻傻的她。
俞茗明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垂下头，声音透着点闷闷的鼻音：“我明白的季姐。我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没有的事。”季洁说的斩钉截铁，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肯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非常好。”
俞茗明心不在焉的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投在地面上的阳光，然后看着它一块一块被窗户分割。
季洁的目光落在俞茗明身上，女孩的身子一半隐在阴影中，一半沐浴在阳光下。
光和影的分割线随着她微微抽动的动作一前一后来回移动，好像晃成了撕裂暗夜的动人线条。
“季姐，你们把我放进六组，这可是亏本买卖。我这人单干惯了，一般人都不喜欢和我一起。”
“又胡说。以你的才能愿意加入六组，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一人一个做事方法，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天生和搭档契合的吗？”
“还有啊，茗明。你记着一句话。人没了就是没了。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太阳渐渐升高，阳光发出炫目迷人的暖光，从俞茗明身后洒进来。俞茗明猛地偏过头，她仰起脸抑制眼眶里的湿意涌出，却被窗口吸引了视线。玻璃窗里有更多阳光透进来，将本就温暖的办公室染上了一层明黄柔软的颜色。
玻璃反射的彩光恍然把俞茗明从幻灭中打醒。
她看着看着，平稳的心跳在某一刻突然发出咚的一声。
她蓦地挪开视线，胸口好像咚咚咚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