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音乐无感,从前就没什么听歌的习惯。认识时有期后得知他喜欢歌剧,于是买了许多原声大碟放在车上。
五年来,他保留着时有期在他身边时的一切习惯。不买胡萝卜,做饭多放糖,公文包里常备一把桃木的梳子,每月都去看一次歌剧。他曾一次次徘徊于二人牵手逛过的街角,一遍遍翻看二人拍下的照片。他们会在街角重逢吗?时有期会从照片里走出来吗?他花了两年才确信不会。而后江司霖便寄希望于梦境,偶尔神明感念送梦一回,午夜醒来,他身侧总是冰冷的床铺,眼角是思念的泪水。
现在时有期终于回来了,带给他的却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残忍无比的真相。
“我就是因为江家的钱才接近你,那又怎么样?”
“我要你知道这一切,但还是选择爱上我。”
时有期挣开他的怀抱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却在不久后主动揽着他亲吻他,这样分裂的反差让江司霖本就飘摇的爱更加无处安放。
这样的局面其实早有端倪。
七夕那一夜后的第二天,江司霖早早就起来做饭。巧的是,那天做的也是馄饨。
他正慢慢搅着锅里的汤,就感觉背后贴上来一个柔软的身体。
“这儿有油烟味儿,你上餐厅等着吃吧。”
时有期靠在他身上,懒懒地说:“闻不太到,我也不会做,看个新鲜。”
江司霖就要兜不住脸上的笑意:“懒蛋,怎么长这么大连个饭也不会做。”
“我不懒,家里有阿姨,用不着我。”说完,手在alpha腰间示威般掐了一把。
江司霖故作吃痛哎呦一声,转身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脑袋。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家的情况,你家几口人?”
时有期眼里闪过的一瞬局促,而后更加贴近alpha棱角分明的背,环上了他的腰。
“出来太久,忘了。这汤真好闻。”
omega主动的亲近让江司霖的心都化成了水,沉醉于此,他并没发现时有期的异样。
后面相处的日子里,江司霖偶尔提到自己的父亲母亲,讲述他们两个如何恩爱,父亲又是怎么努力才求得祖父同意,迎母亲入门。他也会和时有期介绍江家公司的情况,想让他对自己更知根知底。
问到时有期时,他只说自己有个omega父亲,对其他的事避而不谈。江司霖猜测或许是家庭并不美满,所以后来再没问过时有期这些问题,反而加倍对他好。
当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时有期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而他的接近更是早有预谋。
其实血缘根本阻止不了alpha的爱,他真正介意的是时有期骗他,还不知悔改。
也正是因为这样,江司霖才猜不透他是否真心。
他想不通为什么时有期会回来。当初和时渝机关算尽要掏空江家的钱没能得逞,出走戎卡却平步青云。他现在是戎卡的上将,slin的董事,手下的资产是江家也望尘莫及的存在。已经这么成功了,以他的容貌和条件,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找到契合度100的alpha,为什么还要纠缠自己?
那你为什么五年都不回来。
江司霖望向车窗外,刚好看到了客房的窗户。时有期捧着瓷碗,正在喝剩下的馄饨汤。
阳光透过窗口打在他侧脸,纤长的睫毛也染了一层金光,忽闪忽闪的惹人怜爱。他喝得很慢,一口一口细细抿着,欢欣的笑容明晃晃挂在脸上。
“因为一碗馄饨就高兴成这样。”
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
临近中午,时有期盯着墙边那盆雀梅愣神,手里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玄关处传来的门铃声把他从放空中唤醒,算算还不到格斯军部下班的时间,时有期有点疑惑。
“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早回来了?”
这样期待着,他摇着轮椅到了玄关,笑着打开了门,却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秒皱起了眉。
“你来干什么?”
门口的望杉手中拎着个手提袋:“来给霖哥送衣服。”
时有期盯着他,毫不客气地说:“霖哥?你也配这么叫他?”
望杉笑了笑:“别误会,上将,我和怀远都这么叫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时有期瞥了望杉一眼,让他进来了。本以为这人放下衣服就会走,没想到他进了门直冲楼梯走去。
“站住。”
望杉回过头,依旧礼貌的笑着。
“上将有何吩咐?”
虽然仰着头坐在轮椅上,但时有期周身那股强大的威压却无法被忽视。
“格斯的副官行为准则允许你随意进出长官家的私人区域吗?”
“就算阿霖同意你这样做,见到同盟星的长官不敬军礼不问候,这就是你身为军人的自觉?”
望杉走过来,站直身体敬了个礼。
“长官好。”
时有期看着面前的望杉,越发感觉这人就是癞□□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放出危险的信号,“望杉,你不配。”
“但至少我有机会啊,不像上将。”望杉把衣服放到旁边的沙发上,走到时有期背后,弯腰附在他耳边说:“从上将身份败露的那一天起,就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时有期想到之前阿霖和望杉说过的话,觉得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这么笃定实在好笑,那根本就是阿霖编来骗他的。可是下一秒,望杉说的话却让他攥紧了拳。
“谁让时上将和你那个死了的爹心术不正,落到今天的结果,实在是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望杉就感觉自己的领口被拽住了。时有期一下把他拖到自己面前,纤长的手指攥上他的脖子,一寸寸收紧。
他面目狰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阿霖的戒指果然是你偷的。”
3s级的压迫信息素从他周身爆炸开来,瞬间充满了客厅。嗅着那股危险的山栀气息,望杉整个人像滚在了钉床上,浑身上下都伴随着剧烈的刺痛。
他两手攥住时有期的手指,却发现根本掰不动分毫。面前这人的力量深不可测,望杉甚至觉得,只要时有期想,他可以立刻把自己捏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