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妍垂首站在楼梯口，肃然的面容凝聚着浓重的忧色。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撞进一双鸷冷的黑眸中。
莫名的，背脊蹿起丝丝寒意，她跟着陆时屿多年，从未见过这般冷到极致的眼神。
“先生。”墨妍的声线紧绷得厉害。
陆时屿低冽地开腔，“矜安呢？”
“夫人……在楼上。”
望着他目不斜睨的背影，墨妍眉间的忧虑更深，一旦看到夫人，恐怕，先生要彻底动怒。
书房内，涌进窗户的寒风吹散了沉香的气味。
季霖泽单膝跪地，目光疼惜地凝着埋头蜷缩在角落的宋矜安。
他的手，被她紧紧攥着，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一幕无疑是深深的刺激。
陆时屿几步上前，揪住季霖泽的衣领将他拽起，直接挥拳砸向他脸上。
没有分毫收敛的力道，猝不及防的季霖泽被打得踉跄后退，跌进了沙发里。
他的嘴角迅速氤出血迹。
陡然失去依托的宋矜安颤着肩膀，双手无措地抱住脑袋。
陆时屿克制着戾气蹲下身，掌心试探着落到她头顶，却被一下躲开。
宋矜安退无可退地抵着墙壁，仓惶的话音断续重复着三个字，“别碰我，别碰我……”
此情此景，陆时屿的心宛如刀割。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宋矜安的催眠解除，她又变回七年前的模样。
“矜安，是我。”陆时屿沉哑着嗓音，呼吸不稳。
宋矜安似乎没听见，或是听到也没有反应。
继而，他格外温柔地对着她一遍遍说这句话，直到她轻颤的身子趋于平静。
她的目光泛着空洞，眼角和脸颊的泪痕清晰可辨，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宋矜安怔怔看着陆时屿晦涩的眸，艰难地张了张口，“时屿……”
陆时屿弯身靠近，摊开手掌伸到她面前，“乖，先站起来。”
宋矜安咬着唇，几番犹豫，冰凉的指尖放到了他掌心。
可下一秒，陆时屿还没握紧她的手，就被她触电般慌乱挥开。
没有思考的行为，当宋矜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神情满是茫然的无助。
那不是她的本意，她怎么会拒绝陆时屿？
宋矜安想开口解释，话却堵在喉间，无声地落下一颗泪珠。
她的眼泪恰好滴落在陆时屿空荡荡的掌中。
哪怕见不得她哭，此时也别无选择。
按捺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陆时屿依旧柔和地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宋矜安点了点头，扶着墙站起身，长时间的姿势让她双腿发麻，迈出步伐变得很慢。
换做平时，她一定会让陆时屿抱，可现在，这个念头只能在脑中转瞬即逝。
经过季霖泽身旁，宋矜安望着他带伤的嘴角，欲言又止。
知道她想说什么，季霖泽微微笑着，“回去吧，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宋矜安转身走到书房门口，静候的墨妍来搀扶，她没有避开。
待宋矜安下了楼，陆时屿的气势骤变，明明还是相同的站姿，可眉宇间俱是冷厉，就连眼底都透着锐利。
季霖泽也敛了笑，用指腹随意地揩去血迹，“新仇旧怨，看来我是注定要被你记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