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那时再说吧。”沈稚笑笑。

    她低下头,准备再继续绣时,冬青进来了。

    她带来了老夫人那边的消息。

    “章家太太跟大奶奶都回去了。”冬青说道,“听说回去的时候都丧眉搭眼,估摸着在老夫人那边也吃了瘪。”

    杜妈妈听着便道:“她们指望老夫人出面,怕是打错主意了。”

    老夫人如今正恨三夫人恨得紧。

    若不是她闹出这么多事来,侯府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老夫人不去找三夫人的茬就算不错了,还指望她出面说好话?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沈稚想了想,说道:“若是三嫂过来,就找个借口,说我身子不适。”

    冬青诧异道:“难道三夫人还会自己过来求您不成?”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沈稚淡淡道,“她虽然蠢,但是也知道为自己打算。她若是被休了送回章家,你以为她在章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若只是和离,倒也不影响她日后再嫁,虽说嫁的会不如侯府这么好,但至少后半辈子是有依靠的。

    可她若是被休掉的,那便是人品有问题,寻常人家可不会要这种儿媳。

    别看章大奶奶瞧着对她好,可谁又愿意一直养着小姑子呢?

    章大奶奶自己便有儿女,章家的钱财,自然都是想为自己儿女留着。

    “要我说啊,走到如今这一步,也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杜妈妈没什么好语气,“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

    “所以啊,这种人,咱们就没必要耗费精力去跟她缠斗了。”沈稚将冒出血珠的指尖含住,吸吮片刻后,才道,“三房的事我就不跟着掺合了,不论休不休妻,这个家都是分定了。届时不论是他们搬出去,还是封了道,以后往来的机会也不多了。”

    “只要您跟侯爷的日子过好才是最要紧的。”杜妈妈见她想的通透,便也笑起来,“此番回将军府,老夫人对侯爷的印象是极好的,好几次都私下里问我,侯爷是否真的对你那么好呢。”

    沈老夫人是怕江羡撑表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也怕沈稚在侯府过的不好。

    不过即便如此,沈稚还是叮嘱了杜妈妈:“日后侯府这边,不好的事就不要同祖母说了。”

    沈老夫人关心没错,可沈稚也不想让给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操心自己的事。

    “是。”杜妈妈就点了头。

    恰是这时,小清‘蹬蹬蹬’地从外面跑进来,手中捧着张请帖,面上还有些惊愕:“夫人,三皇子府的人方才过来递了请帖。”

    “三皇子府?”沈稚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如今的三皇子妃,就是程静仪。

    她接了请帖,打开来看。

    上面说,与下月初十设宴请她过去赏花。

    都十月了,还有什么花好赏的。

    沈稚皱了皱眉。

    她跟程静仪已许久不曾来往了。

    先前程静仪出嫁时,也递过帖子,只是那时正值沈稚产子,所以便没去,只差人送了份贺礼。

    过了这么久,她都快要忘了这个人。

    “三皇子妃给您下的请帖。”杜妈妈在一旁瞧着,锁了眉。

    她们对程静仪的印象,都停留在她自戕一事上。

    那次可是将她们吓得不轻。

    沈稚将请帖顺手递给一旁的冬青,叫她先收起来。

    随后又叫小清去拿来纸笔。

    去不去赴宴,都得回帖说一声的。

    小清替她磨着墨。

    看了一会儿,才诧异道:“夫人,您这是准备去了?”

    “先前她成亲我便没去,此次又将帖子递过来,还将日子定在下月,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我去的。”沈稚头也没抬地道。

    程静仪显然也知道近日来侯府的事,所以没将宴会定在这月,猜到她要用这件事当借口。

    不过,逃避也不是沈稚的性格。

    程静仪要见她,那就去见见好了。

    回帖让小清找人送出去,又跟杜妈妈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傍晚。

    江羡也从外面回来。

    他先去了趟前院,换了身衣裳后才回永宁居。

    可尽管如此,沈稚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又喝酒了?”沈稚神色隐隐有些不快。

    江羡知道她生气,便笑起来。

    傍晚掌了灯,白炽光落在他脸上,衬得他皮肤雪白,像是比沈稚还要白上几分。

    他漆黑的眸子深邃带笑,像平整湖面拂过微风波光粼粼。

    “只喝了一点。”他笑着道,“实在推脱不掉。”

    沈稚没理他。

    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这些日子忙家里的事,衙门的事便耽误了。”江羡给她解释着,“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

    听到这儿,沈稚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尽管江羡位高权重,也不好得罪了人。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他虽不怕事,可也怕麻烦。

    “你让我劝二嫂,我也劝过了。”沈稚道,“她心意已决,轻易不会改变了。”

    这似乎也在江羡的意料之中。

    他道:“劝不动就不劝了,最多等二嫂离开时,多打点打点。”

    “她说要搬去庄子上。”沈稚道,“离得远吗?”

    她是怕万一有什么事,侯府帮不到忙。

    “坐马车,要两三个时辰。”江羡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烈酒喝多了,有些辣嗓子。

    “那么久啊?”沈稚就皱了眉。

    “放心,那处庄子是二哥生前置办好送给二嫂的,周围都是信得过农户,庄子上的佃户也都是老实本分的。”

    江羡喝了两口温茶,润了润嗓子后,才继续道:“二嫂嫁进侯府时,嫁妆并不多,二哥才特意买下那庄子。”

    沈稚的眉眼瞬间变得柔软:“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也难怪二哥逝去这么多年,二夫人还对他念念不忘。

    江羡扬了扬唇,似乎是想到过往。

    沈稚也知道二哥是他的伤心事,所以没有继续说。

    “就算是信得过,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难保有人生异心。”她用商量地语气道,“如果实在劝不动二嫂,那还是派些靠谱的人先送她去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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