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挣扎着喘息,装出快要被谢易阳掐死的模样,同时,将内力集中到他的脖颈处,强大的由内而外催生的力量让谢易阳无法成事。
正是趁着谢易阳惊讶容真内力高深的当口,容真成功从谢易阳手中逃脱,连滚带爬到了慕容麟身边。分明是个高贵俊朗的少年郎,这时候惊得嚎啕大哭,半点国师该有的风度都不剩下。
“皇上,救我,救我!”
容真拉扯着慕容麟的衣角,许是刚刚逃跑太过用力,他背部的伤口被挣开,有新鲜的血液将他的衣衫晕染开来。
宋云熙见识过谢易阳杀人,那时候的谢易阳冷酷之中更多的是平静从容,仿佛杀人与切菜是一样的,无法让他的心泛起波澜。可今日,谢易阳却变了,变得疯狂,暴躁,从前那谪仙般的气度全然消减得半点不剩,他那原本澄明的眼中只剩下两个字:杀人。
容真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谢易阳陷入癫狂的境地?
宋云熙很想开口问问,可现在这情形,她是连一句话都插不进的。
“谢……谢丞相,你在做什么?”
慕容麟已经将容真护在身后,可面上流露出的恐惧却是掩盖都掩盖不掉的。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杀了国师。”
谢易阳毫不隐瞒,看着容真的眼中依旧满是杀意,今夜他是一定要杀了容真的。
“国……国师他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杀他?”
慕容麟今日一定要救下容真,否则他就真成了坊间百姓传说的那样,是谢易阳的傀儡。
“谢某杀人,几时需要理由?”
谢易阳俯下身子,阴狠的眸子死死盯着跪坐在地上拉扯着慕容麟裙摆的容真,道:“既然不想被我掐死,那被毒死也不错。”
说话间,谢易阳从左手飞出一根银针,银针没入容真心脏,片刻功夫,容真因为剧痛面容狰狞,满地打滚,绝命哀嚎声传得老远。
慕容麟吓得坐在地上,连哭都忘记了,讷讷地看着口吐鲜血的容真,直到半晌后因为受到惊吓体力不支而昏倒。
容真已经彻底没了呼吸,谢易阳却还是不放心,取了匕首,对准容真的心脏,狠戳了三下,才吩咐他手下的死士把容真的尸体拉到城外乱葬岗。
皇上已经被送回皇宫,国师也被抬走,丞相府恢复到不久前的宁静。
宋云熙站在谢易阳身前,看着他,心中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讲,可却一个字都讲不出口。
“公主累了,回去歇吧。我差人送你。”
谢易阳疲惫沙哑的声音让宋云熙心疼,突然之间宋云熙先前想要问的话都不想问了。她既心悦于他,就该完完全全相信他,支持他,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今日与慕容麟撕破脸,还当众杀了国师,就算慕容麟没胆子治他的罪,过不了多久讨伐谢易阳的文书就会比比皆是,如果不夺取帝位,彻底绝了悠悠众口,他早晚要被包括慕容麟在内的很多人害死。
宋云熙想知道谢易阳是个什么选择。
“不要嫁给我了。”
谢易阳朝宋云熙走过来,分明说着绝情的话,可眼底却满布哀伤,便是觉得这并不是谢易阳的心里话,宋云熙还是为此心痛,夫妻二人本该推心置腹,共患难,共进退,而不是遇到问题就着急把另一方推出去。
谢易阳不敢去看宋云熙的脸,脑海中都是三年前他与宋云熙最后分别时的画面,宋云熙当着他的面吃下忘情药,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那个时候的她那么决绝,那样的怨恨他,如果她的记忆恢复了,想起当年的旧事,她该多心痛啊!
“谢某与佛结缘,早晚是要皈依佛门的,至于与公主交好,无非是平素寂寞难耐,随便找个人寻欢,谢某对公主没有半点真情。”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宋云熙没什么与男子相恋的经历,可这男子对待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分辨得清的,谢易阳待她一片真心,此番出言想要把她逼走,应该也是关心她,不想她有任何安危。
“我喜欢你,想要与你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明日我再来看你。”
一切如宋云熙所料,接下来的几日,谢易阳诛杀新任国师的事情就在金台的大街小巷疯传,北柔的文臣连着发了好几个弹劾谢易阳的奏折,慕容麟这个将谢易阳视为至亲的小皇帝自从那天夜里便生了重病,至今躺在榻上难以起身,那些个弹劾谢易阳的奏折便积压着,无人处理。
与此同时,北柔各地被谢易阳掌控着的军队蠢蠢欲动,只待谢易阳一声令下,汇集京城,帮着谢易阳把小皇帝赶下皇位,将谢易阳推举为新皇。
短短几日,北柔政局一团混乱,而此次事件的中心人物谢易阳却隐匿起来,不在丞相府,也不在皇宫。
谢易阳毒杀了容真之后,他便离开丞相府,不知所踪。宋云熙打听许久,最后入宫问了红绡,寻到了谢易阳现在的亲信穆莱,才最终得知谢易阳所在的地方。
福宁寺,她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得知这事当日,宋云熙骑着快马,马不停蹄往姜歌福宁寺行去。
谢易阳早有出家之心,经此一事,恐怕这个念头更胜,此后陪伴青灯古佛,隐居于佛寺,再不管什么朝堂纷争,慕容麟不用再畏惧,朝中官员不用愤怒,新政也可有条不紊推行着,就目前的局势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谢易阳是万万不可出家,远离红尘的,他要与她在一起,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心中越这般想着,宋云熙驾马的速度就越快,生怕去晚了,谢易阳已经成了和尚。
谢易阳又回到福宁寺,跪坐在东边那宽敞的佛堂中,靠着诵经清除他内心的暴躁与不安。
人若暴躁不安,就没办法沉下心来思考问题的解决对策。谢易阳如今便是暴躁不安到了极点,他跪坐在这里念了快一日的经,这心思也未安宁下来。
谢易阳如此,并非因为如今朝中抵制他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是因为那个不久前被他毒杀了的国师容真。
穆莱告诉他,他派去把容真尸体拖去乱葬岗的两个死士都在路上被杀了,死状凄惨,浑身血气都被吸干了,分明是刚刚死去的人,可那尸体仿佛已经死去十数日,肌肤干瘪没有弹性,若不是尸身还未散发腐败气味,怕是连仵作都辨不出他们死于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