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舟】

    “暗夙银刀口,嘶~”,伏妖捋了一把长须,有些疑惑,“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只有天使拥有暗夙银武器吧。”

    “你是有多无知?”,冷撇过一眼,“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有办法救吗?”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伏妖挺了挺背,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捋着胡须,似乎胸有成竹。

    “需要帮忙吗?”,冷从掌中凝聚出一团闪着白色光芒的天使能量,“一点天使能量?或是一段基因代码?”

    冷又从另一只手中变化出一串自转的金色数字编码,又补充了一句,“这小屁孩有一段近似于天使的基因序列。”

    “其实,有或无都无伤大雅,他的自愈能力很强,只要从这种昏死状态苏醒,经脉疏通,他的气色不需要多久就正常了。”

    伏妖又走到赵信旁,翻了个身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赵信背部的刀口。

    “我得先给他止一下伤口蔓延,这暗夙银武器确实不太一般,它具有基因腐蚀性,这个小子的神体不太抗得住。”

    “来,帮我一下。”伏妖背起赵信,示意冷捎带上葛小伦随他一同前往疗伤。

    冷有些脸色难堪,连接了彦的暗通讯,用略带调戏的口吻说到,“上来,带着你的小情人跟这老头疗伤去。”

    彦走进了天使之翼,满面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冷,一丝冷漠,一丝愠怒,一丝调皮,一丝喜上眉梢。

    伏妖看着两名天使故作玄虚的肢体动作,不甚理解,率先离开了天使之舟,对彦说了句,“带他来我的药房。”

    在脚踏到出口的一刻他回头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改口道,“旁边的客房。”

    “你耍什么花样呢。”冷托着下巴走到伏妖身后,一脚将他连同背着的赵信踢了下去。

    “你这女流竟如此恶毒!”伏妖大叫着飞下了天际。

    彦走到葛小伦身边,踌躇在原地,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害羞什么?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你要不乐意,我可带他下去了。”说罢,冷就要拉起葛小伦的胳膊。

    “你的嘴啊,什么时候能像对凯莎女王那样毕恭毕敬和我说话就好了。”,彦拉住冷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

    “这种弥天大梦你还是别妄想了,永远不可能。快下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不去和潘震打交道了,他话里话外总是拐弯抹角的。”冷鄙夷了一下,催促着彦带上葛小伦赶紧离开。

    彦抱起葛小伦离开天使之舟,不过,初次接触一个陌生异性还是让她耳鬓微红。

    伏妖和彦落在药房前的院子里,那扇木门微掩着,不时飘出炼药的苦味。

    “烈阳素有待客之道,潘震将军也许刚才稍有冒犯,还请担待些。”伏妖嘴角一咧,便隆起满面的褶皱。

    “无妨。”彦不在乎这些。

    “随我来。”伏妖绕过药房,走侧道到了后面的客房。

    屋内很干净,阳光透过朱红色的窗打在地面上,门左右是两张木床,只铺着两张清洗过的白色床单。

    伏妖将赵信放在左边床上,转身对彦说到,“你且在这休息吧,我去弄些药。”

    “你和天使的渊源?”彦追问到。

    “嗯,我曾经和一位天使有过一面之缘,曾经搭救过她,就是一桩小事。”伏妖说罢,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那她叫什么名字?”

    “沐兰。”伏妖挥挥手示意彦不用再追问了,离开了客房。

    “沐兰。”彦口中呢喃着,怪不得沐兰也有一件与他相似的红裙。

    伏妖快步进了药房,关上了木门,匆匆忙起制药的事。

    他走到储放药材的屉柜之间,左右兜转了一圈,信手抓取了几味方药,走到屋子中央的小炉鼎前放了进去。

    他又去柴房拾了几根木头放在炉鼎下,随后取出了黄皮葫芦向炉子里倒酒,漫过药材一指。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以后,他又另起了一个炉子重复相同的动作,只是炉子里的药材不同。

    伏妖吹了口气,两个炉子下的木柴便燃烧起来,伏妖调了调木头位置,吹了吹火势大小,稳住文火炼药后才往门后一靠,顺势坐在了地面上。

    他撩起垂落在面颊的白发挂在耳后,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感觉浑身温热。

    ……

    那一年,一位青年跨马飞驰在古道之上,意气风发。

    他少年之时求医四海,师从已是名满天下的良风,历遍世间疾苦,救治过无数伤病之人。

    如今,他自觉已医术精湛,有妙手回春之能,满怀欣喜背上竹箱,快马返乡。

    明日有约,明日是成亲大喜之日,他曾许诺要将她的病治好,要与她黑发共白首。

    阔别数年,漂泊他乡以后才发现村里依然如旧。

    村里的旧识纷纷向他问候,每个人虽然都面带笑容,却又都透露着些许牵强。

    他顾不上再去解读此中缘由,此刻她已近在咫尺,所有的其他都已不重要了。

    他推开房门,眼前的画面何其温馨又何其悲凉。

    屋子不大,只有一个半满水的铜盆在墙角,一张已经褪了朱红化作浅白的木床。

    “你回来了。”她卧在床榻之上,面容苍白暗淡,笑容却难以掩饰地从心底浮现在脸上,让人见了不免心疼。

    他转身放下竹箱,来到床前,紧紧握住她冰凉消瘦的手,“嗯,我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渗出了双眼,滴落在床被之上。

    看见晶莹的泪花止不住地滴滴落下,她很心疼,这些年游走四海,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女孩这样想到。

    她另一只手掩着口咳了两声,微笑地伸出手擦了擦他的泪痕,“有啥好哭的,明天我们就成亲。”

    “嘿嘿,好,明天我们就成亲。”他硬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不想让她再有所担心。

    次日,红烛照亮了长夜,她也为她穿上了嫁衣,身着红装,楚楚动人,不过,她是卧在床上的。

    他穿着红袍和她一起在屋里一唱一和地将大婚之礼走了一遍,并无旁人见证。

    那一晚,她由衷地喜悦,发自肺腑地感动。

    此后,他每日采药煎药,身体力行,平日里也会帮乡里诊治杂病。

    他日复一日地为她清洗,为她煮茶,为她穿衣,为她煎药。

    从暖春度过盛夏再到步入深秋寒冬,他从未感有所懈怠,因为身旁的这个女孩已经便是他的余生了。

    寒冬三月,她离开了世间。

    他苦苦哀求着,撕心裂肺着呼唤她能回来,乞求着她能醒来,跪在床前失声痛哭了两日,村长乡亲们都曾劝过,可仍是无可奈何。

    他将她冰冷的身躯拥入怀中,将衣服脱下披在她的身上,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没有声音,没有回答,再也不会有了。

    三天以后,他走出房门,遥看漫天飞雪,悲恸无人宣泄,只是从此变得沉默寡言,红袍寸不离身,乌发化作了白首。

    他将她葬在山岗之上,因为她一直说想眺望这片国度的寸土,想离蓝天更近一点。

    自那之后,他带上她的红裙又漂泊四海,云游八方,行医救人。

    三年之后,他又遇见了良风,他潜心追随于其左右,医术日益见长。

    后来不久,良风也驾鹤西去,他终究是活成了一个人,无依无靠。

    君已化黄土,人间雪满头。

    垂垂暮老之年时,他有幸结识了潘震,得获长生之道,赐名伏妖,来到了另一个国度,一个国泰民安的地方。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游历他乡,在一颗星球遇见了一位受伤昏迷的天使,出于医者本心,他利用毕生所学救治了那位天使。

    天使苏醒以后,默默为他许下了天使誓言,他听到了。他清楚那段话语对眼前的天使意味着什么,可他左右为难。

    临别之际,他暗下决心,将那件红裙赠予了那名天使。

    这一阔别,就是上千年。

    后来他时常向别人提及自己和天使有过交集,却不曾透露那位曾相约白首的女孩。他时常将先师良风挂在嘴边,因为良风教益了他的一生,教会他医者仁心,厚德载物,哪怕这世上再也无人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曾在岁月长河间存在过。

    他饮酒,整日饮酒,以酒作乐,将过往埋在心底,总是回头看太害怕了。

    ……

    伏妖又大灌了一口酒,入口竟也有些苦涩,一丝愁容浮现在脸上,但转瞬即逝。

    他站起身来,拍打了下屁股上的尘土,端起两个瓷碗走到那两个炉子前。

    药煎的差不多了,他盛出两碗颜色浑浊的汤药向客房去。

    伏妖入客房以后,将一碗放在彦的身边,自己端起另一碗喂给赵信,之后离开了房间。

    “还要些时日方可痊愈啊。”伏妖叹了口气,向前飞身一跃,坐在了药房的瓦片房顶上。

    “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希望他不要负了她吧。”他长叹了口气,渐渐闭上了眼睛,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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