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代的流沙就在悄无声息中成立。

    既然成团出道,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营业,是以在成团后的第三天夜里,我们几个又聚在紫兰轩的指定包厢中,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其实我很好奇卫庄为什么总在紫兰轩里,就算兰花酿再怎么好喝上头,也不至于天天都来吧。莫非这货就是住在紫兰轩的?靠羡慕啊,我也想住在被小姐姐包围的温柔乡里,不——我要死在这。

    试问谁不爱漂亮姐姐呢。

    然而还没等我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和韩非讨论的事情就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卫庄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他最爱的窗前吹冷风,且边吹边道:“要动姬无夜,必须要先拔掉他的牙齿和利爪。”

    而韩非就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丝毫没有一个公子该有的正经模样,看得我不由想替他师父荀子说一句,给我坐好!

    “夜幕的四凶将?”

    卫庄接话道:“姬无夜撕咬整个韩国最锋利的爪牙。”

    紫女道:“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

    韩非眉梢一弯,调侃道:“听起来还颇有诗意啊。”

    紫女对他的话显然持反对态度:“他们做的事情如果算是一首诗,那必定是一首血腥无比的诗。”

    韩非猜测道:“紫兰轩已经注意他们很久了?”

    紫女探手缓缓握上一个酒盏,淡淡然地给了韩非一个答案:“葡萄美酒,美人在怀,紫兰轩的确是一个耳听八方的温柔乡。”

    “打住。”我弱弱地打断他们的高端谈话,委屈道,“你们似乎知道的很多,但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这四凶将都是干什么的?”

    像我这种情况的,不能说是知道的少,至少是毫不知情吧。

    听我提问,卫庄似乎是很乐意告诉我和韩非他知道的很多,于是转过身坐了下来,解释道:“这四人在朝在野都有相当的势力。分别从军、政、财、谍,掌握了很多人的命运。”

    我正准备睁大眼睛继续听他说下去,却没想到是韩非接了话茬,这才让我发现,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啊,这致命的苦涩。

    “血衣侯掌管十万兵力,翡翠虎富甲一方,军权加财力,的确已经够姬无夜嚣张跋扈了。”

    听他侃侃而谈,紫女夸他:“你虽然求学在外,消息也不错哦。”

    韩非却并未露出不正经之色:“既然求学,就少不了得做功课。那潮女妖和蓑衣客又有什么实力?”

    韩非所了解的是“在朝”的两股势力,那么据我推测,这潮女妖和蓑衣客,多半就是卫庄所说的“在野”,也就是江湖势力。

    果然就听紫女道:“一个在深宫内廷,就隐藏在你父王的枕边,但是后宫佳丽众多,还在探查她的身份。”

    卫庄略一点头:“她的话,很多时候比重臣都有效。”

    韩非赞同道:“枕边香风原本就销魂蚀骨。”

    我立刻补充:“何况我们爹还是个老|色|坯。”

    韩非一愣,片刻,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啊这……”

    紫女掩嘴轻笑道:“公主殿下还是如此一针见血呢。”

    我冲她做了个wink,道:“承让承让。”

    韩非叹了口气,示意我别打岔,便又问卫庄:“那么这个蓑衣客?”

    “这个人是姬无夜的情报网头目,负责监视朝野上下。一有风吹草动,姬无夜会先知先觉。但此人最神秘莫测,隐匿极深。”

    “啊这——”我抽着嘴角评价道,“姬无夜已经把最重要的四个方面全面包揽,这四方就像卡扣一样一环扣一环,我们有什么机会从中突破?”

    “的确。”韩非重又坐下来,“不得不说,鬼兵劫饷案能够破解,多少是有些运气。”

    紫女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知道就好。”

    韩非嘟嘴:“那你们岂非从一开始就等着看我笑话?”

    卫庄也是毫不留情地指正韩非话中的不严谨:“是整个朝廷都在看你笑话。”

    尾音还带了些笑意,简直将嘲讽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韩非笑道:“还好我运气不错,因为有贵人相助。”

    卫庄凶凶地瞪他:“运气不能当饭吃。”

    韩非皮道:“对我而言,喝酒比吃饭重要。四凶将很对我胃口,是最佳的下酒菜。”

    卫庄原本已经拿起酒杯准备喝了,然而听到韩非这段不怎么要脸且大言不惭的话,拿着酒杯的动作就是那么一顿,锐利的眸子中透露着杀气,就这么将韩非盯着。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而韩非正夹了块鱼肉往嘴里塞,突然发现已经没有人说话,又抬眼望了望卫庄,发现对方正看自己,一时间这块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片刻,他道:“呃……你能不能看着紫女姑娘,她更值得看。”

    卫庄没有理会这句话。

    韩非为了安心吃这块鱼也是拼了,就又道:“那……你看红莲也行。”

    我立刻一脚踹他底盘,他本来就没怎么坐稳,被我一踹直接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场面一度失控。

    韩非委委屈屈地重新坐起来,就听到卫庄道:“你知不知道夜幕到底吞噬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手?”

    听得出来,卫庄在生气。他们对姬无夜的了解必然比韩非多,而越对那个人了解,就必然越明白危险。

    他不希望韩非白白送命。

    看到卫庄是如此地关心韩非,我心里一阵感动,正想着卫非大旗我来扛,就见韩非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嘴角带笑道:“如果不是这样的对手,难道流沙是为了过家家?”

    卫庄怒气持续上升:“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韩非正色道:“我很清楚。”

    卫庄在喉咙口哼了一声,韩非也接着轻轻地笑。

    这两个人……

    难怪我总觉得在秦时中,卫庄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和谁都合不来的模样。原来他的金风玉露,早就出现在十多年之前。

    人的一生多有幸能遇上一个知他懂他愿与他携手天下的人?

    难怪很多很多年后,当韩非已是黄土白骨,卫庄却仍旧锲而不舍地追求他的死因。或许是想给他一个交代,也或许是想给自己一个慰藉,以了却昔年壮志未酬的情谊。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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