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离开之后,苏问秋看了一眼邬寐,邬寐瞬间来了精神:“不用你部署了,那点事儿交给我吧,多了不敢说,一刻钟之内不让人靠近的你和许德昌,还是可以办到的。”

    苏问秋笑了笑,果然在这种紧要关头,有这些奇人异士作为朋友,当真是三生有幸。

    他看了看天色,约么还有两刻钟的准备时间,陆倾云提出了一个十分值得思考问题:“问秋弟弟,你打算在怎么溜进提刑司府衙?现在提刑司外有府衙那边的官差,我爹管不到他们。”

    苏问秋叹息了一声,委实他没想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沉吟了一下,他才说道:“姐姐说的的确是个问题,我若是换装,穿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在贴上胡子,或者带着面巾,能成吗?”

    邬寐当即就摇头:“你家苏少家主在,定会笑你是个小傻子,没有江湖经验。你这办法着实很容易被人识破。这样吧不若找个你打扮完,我找人揪着你去告状,然后趁着候堂的时候摸到牢房去?毕竟我们璇玑阁多的是府衙不认识的人。”

    苏问秋觉得这的确是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当即便应了下来。

    陆倾云对大半苏问秋相当感兴趣,当即遣了家仆寻来了与苏问秋素日里大相径庭的衣服。

    黑青色的短打,布巾系着头上的抓髻,脚下等着一双黑色的棉布靴子,看着像是个市井上的小混混,邬寐倒是真的在他上嘴唇的地方,贴上了八字胡。

    陆倾云拍着巴掌笑得不行:“哈哈哈哈,我们小问秋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真是给把杀人的利剑都不像凶手,这一身正气还带着点娇气,是谁家奶凶小受气包跑出来装凶了?”

    邬寐已经就住了苏问秋的耳朵:“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赶紧来个人,把这臭小子送进提刑司,找官老爷评评理。”

    “邬姐姐,你小说不用这么重吧?”苏问秋真的被扯得痛了。

    “太客气可是要穿帮的!”

    众所周知,这其实应当是一句场面话,邬寐心中想的事,看着这么乖巧的孩子,早就想这般做了,趁着苏异那个杀胚不在,可得多你欺负欺负,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罢,苏问秋不由分说地就被丢给了一个魁梧的孩子,看着面熟,应当是璇玑阁里常见的面孔,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那大汉在苏问秋的悲伤退了一下,喝道:“走!找官老爷评理去!”

    苏问秋心说,装得还挺像。

    被扭送道提刑司的时候,却是如预先料想的一般,一路上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怀疑。

    顺利摸进了大牢之中,他们就看见林樊在其中一间牢房气定神闲地坐着,邬寐暗中用小石头子儿敲了他一下,林樊看见他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正欲开口说话,苏问秋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制止住了两个人的情不自禁!

    分明就说他一个人进来就好了!

    邬寐四处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敌情,这才悄悄用唇语跟林樊说道:“别急,我们正在想办法替你洗冤昭雪。”

    林樊也低声回答他,还带着笑意:“我在这挺好,不用查案子,权当休沐了。你们也悠着点,别打算用银钱打点关系那一套,不然我可就真的成从犯了。”

    时间不能都浪费在这里,苏问秋赶紧出言打断:“林大哥,你多保重,过两天我们在外面给你洗尘。”

    林樊点头,朝他们挥手:“走吧走吧!你们也多保重。”

    走到了牢房尽头的那间囚室,邬寐很自觉地站在外面替苏问秋望风,许德昌正坐在囚室地上的一堆枯草里,嘴里念念有词,听着速度像是在念佛经之类东西。

    苏问秋敲了敲房门喊了一声:“老先生,可还好吗?”

    许德昌这才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向苏问秋:“你不是那谁”

    “就是我”苏问秋点头:“我来找您说说话。”

    许德昌慢慢地朝门口走来,隔着大腿粗的木头门道:“我同你这小娃娃没什么可说的,若是要口供,过堂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有什么要知道的去找提刑司陆大人。”

    “我想问的事公堂之外的事情。”苏问秋的口气一瞬间变得冷了起来:“我想问的事,你的主子是谁?!”

    最后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是苏问秋不冷静,只是想到他家阿异受伤,究其原因,最先的源头就在这个老头的身上,他就是满腔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

    许德昌骤然紧锁的瞳孔没能逃过苏问秋的眼睛,这样的反应让他可以基本断定,此人绝对是偃师手下调教出来的傀儡。

    然而他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承认他的身份,仍兀自狡辩道:“老夫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苏问秋也不急,仍是冷笑着说道:“先人有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已经查明了您压根没有成过亲,也没有过女儿。周靖安其实是被你杀的,整个栽赃嫁祸的事情,你都有参与其中!”

    “你怎么”许德昌被苏问秋突如其来的气势所震慑,更是被他们的计划被说的八九不离十而震惊,竟然一时失言。

    不过他反应得极其快:“你这小辈休得信口胡说,血口喷人!”

    苏问秋不是不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只是他的时间有限,委实不能慢慢审他。

    只能兵行险招,故意激怒他道:“你曾经戍守边关二十余载,护家国天下黎民百姓于羽翼之下,没想到这样的一位英勇无畏之人,一世英名都葬送了,竟然晚节不保,最后沦为别的傀儡,不,是一个人渣养的一条狗!”

    许德昌内心似乎仍然有所挣扎,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极力克制着一言不发。

    苏问秋继续激怒他:“给人当狗的滋味怎么样?你的主子可有给你什么奖励吗?”

    许德昌终于被逼的开了口:“我不能允许你这小辈这般诋毁侮辱我”

    “您这是承认了?”苏问秋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他。

    许德昌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难以忍受的往事,嘴唇哆嗦了很久才完整地说出了话:“如果你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你就会知道被迫屈服是怎样的滋味。那时候的你,绝对不会有勇气站在这里大放厥词,说着这些风凉话!”

    苏问秋完全没料想到,他会说出这些风凉话来,看来他被蛊惑的程度并不深,大抵是偃师急于施行嫁祸林樊的事情,才这般急切地放他出来了。

    苏问秋知道,现下是撬开许德昌嘴的最佳时机,说不定可以更加了解偃师的手段,当即问道:“他,是这么做的?”

    许德昌沉默了很久,苍老的额头上,抬头纹里都是细密的汗水,像是卡住的机关一般说道:“我我是不会背叛我的主人的,永远都不会背叛。”

    被偃师调教蛊惑后的人,在意识深处都会有一根弦是紧紧绷着的,许德昌的那根绷紧的弦,似乎就是他对偃师的绝对忠诚。

    邬寐从外面扔进来一个小石头儿,轻轻砸在了苏问秋的背上,这是在提醒他有人来了。

    苏问秋再怎么不甘,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老先生,咱们后会有期!”

    邬寐用他的烟纱绑着苏问秋的腰,就这样顺着提刑司大牢的棚顶游了出去,好在有惊无险。

    却在马上要远离大牢的转角下路上一落地就被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吴捕头。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官差,吴捕头扫了一眼苏问秋,随后挥手打发了两个官差,然后道:“不是有事要告状吗?跟我来一下吧,原告等着呢!邬阁主也跟在下走一趟吧。”

    吴捕头带他们去的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厢房,吴捕头第一次对苏问秋发了火:“苏小公子!你真的当官府是你幽都苏家不成?人人都尊你一声少主,事事要以你为先?你怎么有胆子做这种事?!”

    苏问秋自是不能将帮助他良多的陆拾陆大人摆在风口浪尖上,是以只能回到道:“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邬姐姐等人无关,你知道的璇玑阁隶属于苏家,我乃苏家少主,他们不敢不听我的。阿异被许德昌背后的主子伤了,不早点找到幕后主使,还会有更多人受伤,甚至有性命之忧!”

    吴捕头摇头叹息:“你是不像我吗?我已经查到了不少证据,可以证明林不透只是一时失手,朝廷判下来不过了关上一年,而后流放去挖个三年的矿罢了,再加上提刑司府外万民上表,众怒难犯,或许根本判决不下来也未可知!”

    苏问秋说道:“这样的判决对一个官身意味着什么?就算璇玑阁遍布天下,就算,林大哥被流放了,大不了就是不做这个捕头。可如今阿异已经受伤了,甚至会有更多的人受伤甚至被杀!现在放弃替林大哥翻案,就再找不出背后主使了!还有更多无辜的人因此受尽折磨甚至丧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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