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秋说那段话的气势很足,但这并不能威慑道吴捕头。

    吴捕头一掌拍在桌子上,分明也是动了怒气:“那我还能怎么办?帮林樊越狱?还是对你们枉顾列夏姜律例置若罔闻?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是林樊上了人,我很能理会你们现在的情绪,我也不愿意这件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可是这案子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苏问秋也知道吴捕头有自己的职责在身,没有证据的话,他身为执法者不能妄言。

    他苦笑着道:“其实你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我去见许德昌的事情,所以,我同他说的话你也应当听到了,你应该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偃师安排的,所以只要能找到那个调包了刀鞘的人,就能证明林大哥是无辜的,也能顺藤摸瓜多一点抓捕偃师的希望!”

    吴捕头沉默着不说话,苏问秋并不打算放过他:“这么多年以来,你们查过偃师吗?”

    “当然查过!”吴捕头激动道:“自打陈霖袭击县学的安置之后,陆大人便遣我查探此人,但这人一没有前科,二没有亲手杀过人。就算是此人就坐在我们面前,我们都没有理由抓他!”

    偃师确实是江湖中最特殊的一类人,他的双手没有沾染上鲜血,就像一个长期潜伏在黑暗中的蜘蛛,掌握着蛛网上的每一条丝线链接着的每一个傀儡,不枉费神爵殿如此信任他,让他坐镇两浙富庶鱼米之地!

    吴捕头继续道:“从你和许德昌的话中来推算,他将抓来的人蛊惑成自己傀儡,替他做尽恶事,由此来说,只要这些傀儡不松口招认他就是幕后主使,那这个偃师身上就是干净清白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清白?!”苏问秋反驳:“阿异说过,江湖上的人虽然不用书面契约牵制双方行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相信契约的对方。他干的是替人脱罪的勾当,与他打交道多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不会凭白相信这些人会在他解决了事情之后,会乖乖付给他银子。所以偃师的手上定然有这些极恶之人的把柄。”

    吴捕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苏问秋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很有分寸没有说话的邬寐,当即翻着白眼觉得,他家的林樊要是不出来的话,提刑司真的没有聪明的捕快了。

    不等苏问秋出言解释,邬寐抢险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问秋的意思是,偃师的手中掌握着那些恶徒的把柄,如果偃师落往,他的那些恶徒主顾也会落网,那么反过来想想,那些恶徒若是能落网,偃师还跑得掉吗?”

    “所以这么多案子的症结,其实全系在这个偃师一人身上?”

    苏问秋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上面不会让我们去查的。”

    “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了”邬寐道:“还没有什么证据是我们璇玑阁找不到的呢!”

    吴捕头点头,朝邬寐一施礼:“有劳邬阁主了,林捕头的案子我会重新取证,至少也要拖着,不能将案情文书现在就送往刑部,否则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老娘救自己的男人,哪里用的着你来谢我?”邬寐双臂环胸:“倒是你这么仗义,不枉老林当你是自家兄弟。”

    这一趟潜入提刑司大牢最大的收货,并不是见到了许德昌,而是改变了吴捕头的态度。

    临走的时候,苏问秋再三保证,今后一定不再做今天这样的事情了,的确这样的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对他们今后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好处!

    回去的时候,乔涟和祁萱已经传了消息道覃风楼,他们在闹市区找到了一个小院子,苏问秋和陆倾云先过去了,邬寐则是要部署人手继续抓那个动手调包的神偷。

    苏问秋找到那个巷子里,一推开院子门,寂静一片,越往里走,推开房门,就看见里面两个人摆着花生瓜子,各色糕饼小吃,还有一壶上好的花茶,在摆牌九。

    看见苏问秋和陆倾云,还招呼他们:“快来!正好人不就够了嘛!”

    苏问秋不理他们,径直走了进去,指着靠墙的一排药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乔涟指了指陆倾云:“你姐要我帮她准备的药材。”

    苏问秋扭头去看陆倾云:“姐?你是要搬家吗?”

    “姐姐我是毒师,万一那个偃师手上也有毒师,到时候我不久抓瞎了,有备无患嘛!”

    苏问秋说不出话,毕竟,他姐说得其实很有道理。

    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将适才发生的事情,同好奇心爆棚的乔涟和祁萱说完之后,往后便没有事情做了,无聊得很。

    陆倾云不太在市井中走动,心中也在关心苏异的伤势,是以提出想去璇玑阁的医堂去看看苏异。

    苏问秋却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现在他们身边都是偃师的眼线,如果随便出门就是正中偃师的下怀,况且医堂的人多是武功稀松平常的之人,苏异如今受伤,若是暴露了位置,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毕竟这算是老虎打盹儿的特殊时候。

    陆倾云闲着无聊,竟然一人控制两副牌,跟乔涟和祁萱推起了牌九,苏问秋自然没有兴趣,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揣摩偃师下一步的动作,他隐隐觉得,偃师在暗中正在酝酿一个天大的阴谋。

    再好玩的乐子也抵不过一直玩儿,乔涟和祁萱是有情人在一起有情饮水饱,陆倾云却是实在闲得慌,既然出不去,便说院子后面有个小花园,就在院子里散散步也是好的。

    苏问秋答应了,在花园里转了两圈,就看见一只机关雀扑棱棱飞过来,落在他们面前的花枝上。

    从肚腹中取出纸条,看过之后才知道是邬寐传来的消息。

    璇玑阁下属的暗探,其中一人见过那个手段高明的神偷,他是从沪上流窜过来的,听说师承江湖有名的妙手神龙,此人在江湖上的声名虽不及他师父,但也是有一号的,人送绰号神机指!原先也是一方侠盗,但是对小东西压根没什么兴趣,王公贵胄的家里才是他时常作案的,目标,所得财物也尽数换成银两粥米接济穷苦百姓。

    只是去年他曾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作案越发猖獗起来,而且不分善恶,几个州府的官府都在都在找他,只是此人滑不留手,至今没有被抓到。

    苏问秋看向陆倾云:“姐,你觉得官府的人找不到他,那么江湖上的人可以吗?”

    苏异不在,有关江湖的问题,苏问秋只能求助于陆倾云,毕竟陆倾云作为毒师,也跟她师父在江湖上行走过一段时间的,江湖经验自然要比他丰富得多。

    陆倾云难得正经,沉吟道:“不是一件易事?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璇玑阁都不敢信誓旦旦说能找出他的藏身之所,由此可见一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毕竟璇玑阁的声名也不是胡乱吹出来的。”

    别无他法,苏问秋也只能丧气地点头,陆倾云仍是安慰他:“认证找到了之后,林大哥的就能清白了,到时候我们齐心协力帮你抓偃师,给你家阿异哥哥报仇好不好?”

    “我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苏问秋叹气:“姐,咱不能高兴得太早了,如今地位实力悬殊,偃师只是在幕后布了一个小小的局,我们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去化解危机,试想一下,若是他的权利一击,甚至临死反扑,咱么要面对的事怎样的危险?”

    陆倾云的脸色也垮了下来,气哼哼地问道:“问秋,你觉得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苏问秋咬着唇,没有回答,沉默良久,还是对陆倾云安排道:“姐,交代你一见事,一定要记住了,未来的这段时间,如果我冷不防地失踪了,你就带着乔涟和祁萱去找陆伯伯,请他送你们道更安全的地方庇祸,那时候的提刑司乃至你陆家宅院都不会是安全的所在!阿异身边有璇玑阁所属,偃师应当很难找到他,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陆倾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为什么会失踪?问秋,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狗屁偃师的目的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苏问秋笑着安抚他:“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姐姐你的脑子不如我好使,万一出事怎么办?”

    若是素日里陆倾云一定拧着他的耳朵,立一立姐姐的威风,但现下,她只有止不住的担忧:“问秋,你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就算你家的阿异哥哥不提着他的环首刀来宰了我,我也会自责死的!”

    “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苏问秋扶额,怪不得常听同窗说女人麻烦,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姐,你别哭啊!”

    哄着陆倾云回到堂屋房间里,苏问秋准备喊乔涟和祁萱解决一下晚饭的问题,苏异不在,大家又都没待书童婢女,看样子只能自己动手了。

    然而等他和陆倾云推开门的时候,乔涟和祁萱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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