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轿中女子何人 >第20章 食人俸禄
    “栉儿,你没坐上过皇位,你没摸过玉玺,你没俯视过躬身叩首的满朝文武。”

    晏潇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记得。

    我问亭魄:“玉玺在哪儿?”

    “贵人,你…”亭魄拎着浮尘,实在没办法了匆匆上台阶想把我拉下去。

    我呵斥他:“停下,你上来就要掉脑袋。”

    亭魄停在原地,不知道是我喝醉了的幻觉,还是亭魄气急了,他靠着木扶手,抱着手臂问我:“贵人您究竟想做什么?”

    我说:“你下去,给我磕一个我就下来。”

    亭魄犹豫了一下,转身下了台阶,站在下面刚要跪又被我制止:“你往后退一退,再退一退。”

    “这已经是朝臣回话站的地儿了。”亭魄说。

    我说那你停下吧就是这儿,就停在朝臣回话的位置。

    他刚要跪,我说等一下。

    感觉亭魄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了,我也往后退了退,在亭魄瞪的浑圆的眼睛凝视下,我坐在了龙椅上。

    龙椅也不软。

    我说:“你跪吧。”

    “贵人,您这是活腻歪了。”亭魄虽然这样说,但还是跪地磕头,嘴上说着:“吾皇万岁万万岁。”

    “大胆何人!持务殿放肆?”后头有两个侍卫,冲上来要捉我们。

    亭魄不慌不忙起身,在侍卫靠近时用我没看清的速度发出了咔嚓一声,紧接着侍卫就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向我捉来的侍卫见状不妙,立刻改了方向想跑,亭魄掷过来了什么东西,侍卫没跑几步也倒在了地上。

    我第二次看见别人用这种暗器,也许是飞镖,也许是其他什么我没见过的东西,总之震惊不减。

    亭魄一个小太监竟然如此厉害,其实也不算稀奇,好歹人家是皇帝身边的人。

    失去意识前是亭魄一步一步朝上走台阶,他走近了,我记忆也就停在这里。

    再醒来时不是别院,我以为我还在宫里,猛地坐起来看见不远处晏只正在矮炕上喝茶。

    我松了口气:“我喝醉了。”

    “你是喝傻了。”晏只走过来给我一杯茶,“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我摇摇头。

    “骗人,我数次喝的晕头转向,但从未忘记过喝醉后发生的事。”晏只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连我你都骗?”

    我说:“我没说我不记得了,我说我没漱口不喝茶。”

    我突然觉得硌人,从腰间果然发现了那三块阴魂不散的玉,我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摔在地上。

    这怎么还跟紧箍咒似的长我身上了。

    晏只从地上捡起三块玉,她叹了口气。

    我说:“你哥真有意思,打两块一模一样的给自己和吕酥幼,大一块大的给我,怎么想怎么迷惑。”

    晏只把大的那块给我看,说:“这块大的是玉玦,只有一块的。”

    她又把两块小点的给我看:“这两个小的是玉珏,是一对。”

    玉玦和玉珏在读法上一样的,经她解释我才知道写出来不是一个字。

    醉酒后醒过来头疼胃疼,我洗漱后喝着粥,回想着昨晚的一切。

    我说:“我要回别院。”

    晏只说:“现下皇兄娶不到太尉家小姐了,栉儿你…”

    吕酥幼不要晏潇了,问我还要不要的意思。

    我说:“你在说笑吗?”

    “对不住。”晏只给我道歉:“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刚才勺子:“你不用给我道歉,这是我和晏潇之间的事,你没有任何错。”

    晏只是真的愧疚,脊背都不敢打直的样子,她说:“到底是从中误传,让你们两个闹出误会…”

    我拍拍她背:“这真的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被你说的话影响,自打我怀疑晏潇是否对我有意起,其实就是我钟情于他了。”

    “可是…”

    我说:“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人生在世,婚姻之事还不算大事?”晏只问我。

    我说不算,她就像松了口气,对此我毫无头绪。

    若缺看见我回来了耷拉着一张脸:“姑娘,你若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投江了。”

    我说:“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能淹人的江。”

    “姑娘不知,荀嬷嬷来了好几趟,我只说你在后头园子里,吓得我嘴抖。”若缺一边帮我摘下帷帽,一边用拂尘掸我身上沾的落叶。

    她凑的近:“姑娘真是出息了,吃酒了?”

    我说:“神了你,我都换了衣裳都闻得出来。”

    若缺就这样被我轻易取悦了,得意的说什么都瞒不过她,招呼我回去更衣用膳。

    晏潇的事给我的打击比我想象的大,从前我觉得不就是单相思失恋么,多新鲜。

    其实不然,这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豪赌,这是我满盘皆输后的空虚,我以为享受的是随心所欲的过程,其实我没那么看的开,我就是期待一个结果,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人要为自己每一个决定买单,这不是选择性的,而是必然。不管认不认,结果就在这里。

    我陷入了长时间的自我怀疑,我质疑一切,质疑二十四节气为何立秋了还这样燥热,质疑我近日念的每一本书。

    质疑这里,质疑存在。

    我问荀嬷嬷:“嬷嬷,如果你去到了一个你不喜欢的地方并且不能离开,让你去的人告诉你你的任务就是活着,你怎么看?”

    “不晓得姑娘在说什么。”荀嬷嬷在串璎珞,抬头看我一眼:“可他不叫你活着,你不也要活着么,姑娘你说是不是?”

    很多时候我问出一个问题就只是问出一个问题,不期待答案,也不想反驳,我说是么,嬷嬷没再说,我也没追问。

    晚上我想去园子里望天,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我害怕去了之后看见那石头上坐着晏潇,又怕那石头上空无一物。

    我把“既来之则安之”写了几百遍,但还是没办法安下来。

    悟迟师傅也不再时不时说出一句阿弥陀佛,他与荀嬷嬷学了辨认药材,近些日在南倌庄一家医馆里当学徒,他对于曲昶瑜这个身份适应的很好。

    厢月还是看书写字,听若缺说她那日去送软酪撞见厢月在做女红,见她来了慌忙收起来。

    她在找自己贤妻良母的位置,但为什么不想别人看见呢,我有时候也在想,厢月听说京中贵女婚嫁哪家时可有恍惚。不是后悔,而是那种对偏离惯常轨迹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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